王仙芝做什麼事情都不急,屬於慢性子,當這個江湖上有太多聰明的人時,隻有王仙芝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穩步上升。
他不像那些武林中的天才,,既不是當時最年輕的二品高手,更不像李淳罡在躋身一品境界後數年破一境,勢如破竹。始終沒有一步破數境的驚豔之舉。
相比那時直追四大宗師的一撥武學奇才,王仙芝隻能算是大器晚成,可在他成就金剛體魄之後,在同等境界之中,王仙芝就逐漸有立於不敗之地的趨勢,何況誰都沒有想到這個當年隻配一旁觀戰的高大年輕人,大器晚成得如此之久,尤其是他徒手折斷被譽為無堅不摧的木馬牛,更是讓王仙芝真正登頂江湖頂峰。
在被稱人稱王老怪後,王仙芝始終未嘗一敗。這個沉默寡言的老人,就那麼孤零零站在武帝城樓頂,冷眼俯瞰江湖,倒騎毛驢拎桃枝的鄧太阿傲然登樓,輸而下樓,讓趙家天子寢食難安的曹長卿登樓,也是輸而下樓,以至於到最後,少有人是衝著打敗這個老怪物去的,隻是想著快些登樓就知足,如果僥幸能與老家夥見上一麵,討教一些武學心得無疑是意外之喜。王仙芝不喜歡這樣的江湖。
僅論內力,武評前十人,曹長卿比之天下第三的鄧太阿還要出類拔萃,直追拓跋菩薩,可自稱對上王仙芝,仍是難以望其項背。單論戰力,甲子之前的青衫劍神與廣陵江一步不退的羊皮裘老頭,大致持平,可王仙芝卻比甲子以前的自己高出一大籌不止,這也是為何東海一戰,哪怕麵對重返劍道巔峰的李淳罡,王老怪也僅是使出九分力而已。江湖五百年來公認的天下第一出了六七人,到了這最近百年,最終敲定由王仙芝扛鼎,而這個自稱天下第二的老人,無疑要比百年前的逐鹿山魔頭劉鬆濤更加生猛無敵。
春去秋來,武評榜上的高手換了一波又一波,唯有王仙芝屹立不倒。
沒人知道這位王老怪到底在等什麼,隻知道隻要有這位
武帝城臨水而建,以觀滄海,每年夏秋交彙,都會有白浪滔天,大潮橫拖千裡,拍打東城牆頭。三十年以前,王仙芝每逢海上起龍卷,都會傲立東城牆頭,以雙臂拍浪弄潮。
而這近三十年,先後換了兩人替他去打潮,聲勢都不如他王仙芝那般浩大。
武夫以力證道,一直為三教中人所不齒,視作不合天道的下乘手法,正是王仙芝,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扭轉了世人看法,尤其是拓跋菩薩和軒轅大磐諸人相繼功成名就,更讓這條武道的先行者王仙芝如日中天,始終不落西山。
王仙芝自登頂之後,一直在等待,等待有人能重傷自己。
可惜,這麼多年,無人能做到這一步。
曹長卿不能,鄧太阿不能,就連重入陸地劍仙的李淳罡也不能。
這麼多年的等待,已經讓王仙芝心如止水。
直至今日,這位扛鼎江湖百年的王老怪看到來人,露出了酣暢的笑意。
因為他看到了未來能挑戰自己的可能。
薑泥大涼龍雀歸鞘,輕喝一聲,“落子!”
猛然出鞘,萬裡晴空作棋盤,劍氣作邊界。
黑白分明的兩撥劍氣,浩浩蕩蕩,無窮無儘,又如暴雨落下,直指這天地間的一人。
王仙芝身不動,平地起龍卷,將近身劍氣全部攪碎,周身未受一絲傷痕。
王仙芝點評道:“很好,已初俱雛形。吳家劍塚的劍法在你手中,有了不同的意義。老夫期待你這兩座劍山真正修成的那一日。老夫開始期待你的第二劍了。”
這位武評榜第一人,神情嚴肅,正是認真之態。
若在薑泥使出第一劍之前,還有幾分的可能讓他後退三步。
那現在麵對認真狀態下的王老怪,將再無可能。
“劍開天門!”萬千劍氣彙聚,化為擎天一劍。
薑泥的這一劍,讓王仙芝古井無波的心緒泛起了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