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榆咬了咬牙“還是回營地吧。”
霍戍輕挑起了眉。
桃榆被霍戍裹緊了藏在他寬大的披帔下直接抱進了帳篷裡,塞進被子裡的時候還是跟林子裡時一樣。
看著身前的人解開了披帔,他眯起眼睛,白日裡都沒見他用披帔,夜裡都吃了飯了卻還把披帔給係上了,總覺得被這人給算計了。
他撓了撓胳膊,這人就是打定了他不讓在營地,所以故意跑去林子好叫他覺得營地其實也還行。
“張老板是做藥材生意的,他那邊有不少藥材,你可以去拿點自己要的,屆時付他錢便是。”
霍戍看著直直瞪著他的人被蚊子咬了,到底忍不住關切。
“我早問過了,驅蚊蟲的都是些尋常不值錢的藥草,張老板那兒沒有。”
這時節裡艾草倒是也長了出來,隻是都還太脆嫩了,曬乾了燒也起不得太大的驅蚊效果。
眼下帳篷門口也還放著一卷兒艾草燒著。
蚊蟲還不是嗡嗡直叫。
霍戍兀自脫了衣裳,不單把外衣脫了,連褻衣也一把扒了下來:
“再忍忍,就快到白雲間了,那頭樹木不如這邊茂盛,風沙地多,蚊蟲少許多。”
桃榆應了一聲,他這點苦還是吃得的。
眼見著結實的胸腹突然袒露,他臉倏然一紅,許久沒看了乍然見著,還怪有些不好意思的。
霍戍未再多言,掀開被子進去。
“等等,等等。”
桃榆感受到了身上的人有些先時未有的急切,不免有些擔心他太過了。
他捂著被子爬起來,打開了一側隨身攜帶的醫藥箱子,從裡頭取出了樣東西塞到了霍戍手裡。
“用這個。”
霍戍手心一軟,不明所以的抬起手。
他看著手裡被揉做一團的透明物,一經抖開,變成了個指狀的小袋子。
桃榆瞧著霍戍跪坐在一側觀摩的認真,臉紅做雲霞。
霍戍是男人窩裡出來的人,麵上冷硬,卻也並非是什麼正經的。
即便以前沒見過這東西,看了也合該曉得是作何使的。
觀其材質,應當是動物腸衣所
製。
想著來去這些日子人都在自己身邊,當沒工夫做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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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目光逃避的桃榆“哪裡來的”
桃榆抿了抿嘴“天因給的。”
霍戍眉心一動“你覺著管用”
桃榆睜大了些眼睛“怎麼就不管用了”
使都還沒使過就這麼說。
“管用他會有孩子”
桃榆被霍戍問得一時語塞。
霍戍捏著手裡的東西,又道“你要害怕,我用這個也無不可,隻是”
他看著桃榆“你不覺著哪裡不對麼”
“哪、哪裡又不對了”
“這麼小我怎麼塞的進去。”
“”
桃榆捂住臉,一掀被子縮進了被窩裡。
愛怎麼就怎麼著吧
翌日,隊伍趕著早出發。
趕著些走天黑前能到白雲間。
霍戍不打算繞路行經白雲間府城,預備直線穿過白雲間抵達北域。
如此可大大縮短行走路程,兩日的時間就能縱向穿過白雲間到達目的地。
這麼一來結伴同行了上十日的兩個商隊就要分道揚鑣了。
“一路上虧得霍兄弟照料,這點子心意還望收下。”
上路前,張冗便將準備好的一盒子藥材送給了霍戍,東西不多,桃榆掃了一眼,都是些珍貴的藥材。
霍戍倒是不認為是自己照料了虎彪商隊,兩廂算是相互關照,為此不能平白受人之禮。
於是也將提前準備好的幾盒好茶以及幾匹綢緞送於了張冗。
渝昌府的藥材於同州人來說是難得的好貨,而同州的茶葉與綢緞,於渝昌府的人來說亦是難得之物。
張冗家中的生意也不算小,自有不少山地種植藥材外售,不是缺錢財之人,但能收到此番好茶也甚是高興。
“霍兄弟返還之時若途經府城定然要來家中做客。”
霍戍許應,收下了張冗在渝昌府的地址,他時,指不定是真要再次拜訪。
兩個商隊在日落前分了路,各行一方。
十多日習慣了熱鬨,乍然少了一半的人,怪是有些冷清。
不過一行人也未曾有太多的時間傷懷,從潼行關進了白雲間以後,淺薄的草木植被,大片裸露的山體逐漸在眼前展開。
天氣不知不覺中也變得乾燥起來,鼻腔出現了微微的不適。
諸人生於水墨江南,從未曾見過此番地貌,兩日的行進北域之間,眼睛一刻未曾停歇下觀覽這一彆於江南的北域風光。
伴隨著距離北域越近,黃沙也是肉眼可見的增多,融融春光之中,所見蒼翠卻是越發罕見。
路上頻頻可見背上鼓著包的駱駝經行。
所過的男子蓄著大胡子,女子小哥兒以葛布覆麵,一行人看稀奇的打量著這些北域人士。
而本地人也同樣稀
罕的觀摩著從南方行來的人。
“北域的人個兒當真是高大,我瞧見好幾個小哥兒個子都與我們齊平了”
就是可惜覆著麵,聽聞這頭民風彪悍,怎的還蒙臉,咱們南邊兒的姑娘哥兒的也未曾如此啊。”
葛亮笑道“你當他們是害羞這邊早晚風沙之大,臉都能給人刮破了去,太陽也毒辣,覆著麵是為了防止風沙吹到口鼻裡,吃一嘴的黃土沙子。”
諸人笑了起來“還真當是孤陋寡聞了。”
桃榆坐在馬車裡頭,早被這北邊的風情景色所吸引,隻是掀開馬車簾子看了幾眼,外頭過行的人竟都直勾勾的看著他,毫無避諱之意。
不單如此,還有人直接指著他嘰裡咕嚕的不曉得在說些什麼。
倒是叫他有些害臊的挪開了視線。
他放下了些簾子,隻餘下一條縫隙,朝著前頭開路的霍戍喊道“霍大哥。”
“怎麼了”
霍戍聞聲放慢馬匹的步子,退到了桃榆身前“是不是不舒服了”
桃榆吸了吸乾癟癟的鼻子,倒是還能忍受。
這當兒上沒太關注著自己的身子,他隻好奇外頭“你能聽得明白地方話麼”
白雲間版圖如同一條雲一般,貼著北域,兩地說的話都相差不多。
“能。”
“那他們說的是什麼啊”
桃榆放開了些車簾子,外頭止步看著他的人果然又開始說話了。
霍戍看過去,眉心微動。
“你轉述給我聽聽”
“你確定”
桃榆連忙點了點頭。
“他的臉像是白玉一樣無暇,唇和四月的櫻桃一樣紅潤,眼睛和大漠裡的星星一般明亮要是”
能和我睡上一覺的話,我可以奉上跟他一樣寶貴的玉石。
桃榆托著臉,聽著霍戍轉述而來的讚美之詞,眼睛微彎,這北邊的人還怪是會誇人的。
正是受用,霍戍卻突然停下了轉述,忽而偏頭同那人說了一串他聽不懂的話來。
“你看看想不想和老子睡上一覺,滾去死,叫老子再看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正在如癡如醉半眯著眼睛的暢想的男人被霍戍罵得一個激靈。
“你的心眼兒像屁股縫一樣小。”
霍戍提起了刀,那男子見狀立時慫了下去,拍著駱駝趕緊溜了。
桃榆不明所以“怎、怎麼走了”
霍戍臭著一張臉,沒說話。
一側的葛亮笑得有些憋不住。
“葛大哥也聽得懂是不是”
葛亮擺擺手“我也就聽得明白一些,以前營地裡有不少北域的袍澤。”
“那剛才他們說什麼了”
葛亮乾咳了一聲“霍哥說多謝了他的誇讚,有空一起喝酒。”
桃榆道“那他跑什麼”
葛亮摸了摸鼻子“他說霍哥的刀不錯,問多少錢。霍哥提給他看了一眼,說八十兩,他覺著太貴被嚇跑了。”
“”
四月的尾巴上,曆經整整兩個月的時日,一行人終於在漫天的雲霞下,抵達了目的地。
這片居於本朝最北端,地域橫擋整個邊冗之地的版塊,北域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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