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鐘子倉一組的夏白自然跟著一起去了。
他們小組四個人剛上一輛救護車,司機就腳踩油門衝出去了。
鐘子倉穿好防護服後,跟他們解釋“我們必須快點。玩家在遊戲裡可能是幾天,甚至上百天,但在我們的現實世界可能就半個小時,如果他們出來我們趕不過去,可能就會有玩家因得不到及時治療而死亡。”
王薇“懂,就是兩個維度的時間流速不同唄。”
跟他們交談很省事,鐘子倉點頭。
張潤月問“遊管局已經能檢測到遊戲的降臨了嗎很不錯啊”
鐘子倉“對,研究院研究出來的,他們這兩年一直埋頭研究遊戲,這個檢測傳感儀就是他們研究出來的,通過捕捉遊戲特殊的能量波動,來精準定位遊戲降臨的位置。”
夏白先是想到了在屏幕裡看到的那位研究院的楊副院長,又想到花昊明他們三個遊管局的玩家,那天去他家院裡查喜神消失的事時,就用過一個儀器。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那個女玩家說的是,“有點異常,但不達標。”
現在他才明白,當時他們是捕捉到了遊戲能量,但是很少。
所以,這也說明了,他家的那幾個喜神是從遊戲中來的。
鐘子倉說“目前為止,隻出現過三個大型遊戲地圖,999都是小型地圖,大型地圖傷亡應該更慘重,做好心理準備。”
兩個女生點頭,麵容嚴肅。
夏白也回過神,看向窗外。
救護車一路暢通無阻,急速之下十多分鐘就到了骨科醫院,這裡已經被封起來了,門口處停了一排的救護車。
“所有人都在原地不要動,等到醫院有人開門,救護人員再進去。”車喇叭裡傳來聲音,“所有救援和清理活動就在醫院內進行。”
鐘子
倉說“遊戲結束後,有人會從醫院出來。如果一直沒人出來,那,那就是遊戲還沒通關,我們進去也會被卷進遊戲。”
另外三人點頭表示明白,也明白為什麼要在醫院內部進行救援和清理。
如果他們過去,證明有玩家通關了遊戲,那醫院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還能避免引起普通民眾的懷疑和恐慌。
淩晨兩點半,醫院外所有人都緊緊盯著醫院門口,聽著心中的時鐘滴滴答答地流逝。
在和平醫學院副本中出來時,夏白就看到了醫生,一切看著很輕鬆。親身經曆一次,他才知道,原來寧靜輕鬆的背後是這樣的兵荒馬亂又整齊有序。
正如他不知道遊戲的存在時,隻看到了現世安穩。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醫院外的寂靜裡緊繃叢生。
“嘭、嘭、嘭”
醫院大門後傳來了拍擊聲。
所有人都緊張地站了起來。
夏白耳朵動了一下,總覺得拍擊的地方有些高。
最靠前的遊管局玩家已經打開了門。
張潤月今年大三,已經上了一年的解剖課,暑假時還到學校合作的醫院實習過,見過不少大體老師和屍體,更不要說研二的王薇,可是看到門後的場景,她們還是驚在原地了。
就連進過遊戲的張子倉都看愣了。
醫院大門打開那一刻,堆得比門還高的屍體、殘肢混著鮮血湧了出來,黑發、紅血和黏膩的器官堆了一地。
“請所有誌願者去清理屍體和殘肢,尋找活著的人送到一樓任何病房。”
夏白“走啊。”
他率先抱著裹屍袋衝下去。
另外三人見狀忙跟著跑下去,接著是和平醫學院的其他誌願者。
他們全都奔向前麵的屍山血海,有人快有人慢,有人停下嘔吐,但沒人後退。
夏白跑得最快,他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正蹲在門口,鮮血縫隙裡露出的皮膚像是浸泡了牛奶般白,幾個遊管局的人圍著他,小心柔聲跟他說話。
夏白隻聽到有人叫他楊眉,就匆匆跑進了門。
王薇和張潤月下意識跟著他,見他從開始從屍堆裡拉人,也跟著他一起。
剛拉了第一個,王薇就哭了。
她扔下剛拽出來的胳膊,一邊哭著一邊拉最上麵的。
張潤月一聲不吭,埋頭裝屍,比張子倉還冷靜。夏白護目鏡被血糊住時,她還掀開防護服用裡麵自己乾淨的衣服給夏白擦掉了。
在鎮靜的同學帶領下,不適應的同學慢慢也適應了,即便有人是哭著清理屍體的。
夏白拉住一個死人的手,拽出一個胳膊,剛要扔到殘肢那一邊,忽然愣住。
他感覺那隻手動了一下,手指貼著他的掌心蹭過。
夏白呆了呆,眨眨眼低頭看,確實是一隻胳膊沒錯。
胳膊很長,手臂的線條清晰好看,手比他的大不少,手指長而有力。就是說,這隻胳膊
的主人,應是個身高體長,手指好看有力的人。
可它到底隻是一個連著手的胳膊。
夏白不確定地在手腕上摸了摸,感受到了脈動。
夏白更呆了。
他們身後分成了三個區域,一個區域放的是殘軀斷肢,一個區域放的是相對完整的屍體,另一個區域是留著放活人的,目前隻找到一個帶呼吸的,已經被送到病房。
夏白不知道該把這個好像活著的胳膊放到哪裡。
他盯著那隻被他拉著四根手指的手想了想,自己另開了一個小區域放它。
門口好幾個遊管局的人圍著楊眉,想讓他上車檢查,可是他一直坐在地上不說話,放空般地喘著氣。
一直這樣下去不行,其中一個人說了聲“冒犯了”,彎腰小心把他抱了起來。
楊眉還沒怎麼樣,他已經渾身僵硬,臉色漲紅。
幾人跟著他,全都陪楊眉上了一輛救護車,有人給他擦臉,有人給他換鞋,有人給他檢查身上的傷,個個小心翼翼,連呼吸都放輕了。
臉上的血被擦掉後,露出一張驚豔的臉,男生女相,柔軟漂亮,沒有任何侵略性,讓人不由想要靠近他。
他轉頭看向窗外,看到誌願者們在清理屍體,被其中一個人吸引。
他們都穿著防護服,帶著護目鏡和口罩,看起來都是白白紅紅的沒什麼區彆,但是其中一個就特彆吸引人。
他從彆人手裡搶走了一隻腳,又在屍堆裡挖出一隻腿,圍著屍堆轉了一圈又找到了一顆心臟他像個小倉鼠一樣四處尋找殘肢斷臂,然後收集到一起。
他把那些東西偷偷轉移到一個角落裡,彆人都在清理屍體,尋找活人的時候,他摘了模糊不清的防護鏡,解開防護服從裡麵掏出針線,坐在角落開始縫屍縫他撿來的那些。
楊眉一口氣湧上來,聲音又軟又嬌,“我還沒說,隊長也在這場遊戲裡。”
“什麼”所有人都停下動作,大驚失色。
中間的男人緊張得聲音都啞了,“淩、淩隊長他在哪裡”
楊眉指了指醫院門口的方向。
這次在遊戲裡最後一刻死的大多數玩家,都被遊戲扔到醫學院門口了,但是這群誌願者很給力,已經清理了一多半,快要見底了。
好像沒有活人的跡象了。
屍體在夏白手下一點點完整,夏白像拚圖把它們拚好,又仔細縫好,好認真,有點激動。
他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屍體,每一個丟失的身體部位都有脈搏。
屍體中的極品。
正常來說,屍體碎成這樣,人是活不了的,會被火化。
他那麼辛苦地把他挑出來,撿回來,又這麼費事地縫好,他不用被火化了,是他的功勞。
夏白終於一塊不落地把屍體縫好,用袖子擦擦臉上的汗,再把屍體臉上的血擦乾淨,更加滿意。
眼前的屍體和藺祥一樣高,但是從肌肉就能摸出來,比藺祥精瘦有力,即便閉著眼睛,也能看出長得也比藺祥好看。
屍體中的極品。
他正仔細打量著時,看到屍體旁邊燈光下的幾個影子。
他慢慢抬頭,看到他身後站了幾個人,剛才在門口圍著那個叫楊眉的幾人。
他們盯著他和他身邊的屍體,神情複雜,好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位同學,辛苦了。”中間的男人說“那個,我們把他帶走了”
夏白摘了護目鏡,但還戴著口罩,縫屍的過程中,口罩和額頭上沾了些血,即便如此,他們也在他臉上看到一種名為委屈的情緒。
夏白“我撿的,我縫的。”
“”
“呃,是,謝謝,你想要積分或者其他什麼都行,我們現在必須把他帶走了。”那人說著視線忽然偏移,眼裡露出激動的光。
夏白低頭一看,屍體睜眼了。
更委屈了。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