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倚彤是跑過來的,氣喘籲籲地說他們的發現“白姑,白姑的孩子有問題,他多長了一隻眼睛”
夏白和淩長夜同時想到了神像上那些眼睛。
薑倚彤“會不會和那個神像有什麼關係啊”
她和他們是一樣的想法。
“我們得快點。”薑倚彤說“老楊也自殺過了,你爸爸現在把他綁在樹上,不知道能堅持多久,還有二個玩家精神也開始不對了。”
淩長夜說“走,去白姑的住處。”
二人匆匆向著白姑的海草屋趕。
路上,夏白忽然問薑倚彤“媽媽,你喜歡珍珠嗎”
“喜歡。”薑倚彤沒問為什麼這時候問這個問題,直接回答他。
夏白“海水珍珠是比淡水珍珠貴很多嗎有什麼區彆啊”
“我感覺,他們最大的區彆是,海水珍珠無法被圈養,不會在短時間內就被取用,所以它們才能長得那麼明亮美麗。”薑倚彤跟兒子說起,“它們不算大,但非常明亮,有人說它們是海底的小太陽。”
上次夏白和淩長夜來過白姑的海草屋,他們知道,在南向的那間房子裡,沒有床鋪櫃子,隻有一座白海仙神像。
夏白和淩長利落地翻窗進去。
“媽,你等我拉你,我”夏白的話卡在喉嚨裡,白姑正麵無表情地坐在屋裡看著他們。
“好,兒子,媽媽準備好了,你拉媽媽進去。”薑倚彤在外麵喊。
夏白“”
對不起媽媽,我不能拉你上來了。
白姑從他們身邊走過,伸手要拉外麵薑倚彤,淩長夜一腳踢上窗戶,對夏白說“閉上眼”
夏白聽出了淩長夜聲音裡的嚴肅,立即閉上了眼,他剛閉上眼,就猜到淩長夜為什麼要他閉眼了,他又睜開了眼,“我覺得我比你清白,還是我來揭開他的真麵目吧”
到了現在,很顯然,白姑的孩子和神像有非常緊密的關係,是遊戲的關鍵線索,也藏著白姑的死因。
可是真相,不會讓他們那麼簡單順暢地找到。
果然,夏白看到那座神像上的一隻隻眼睛都活了
,紛紛看向了他。
夏白不怕看,他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他猜在這個遊戲裡他一定比淩長夜清白,能抵得過最強的汙染。
剛向著神像走了一步,夏白就停住了腳步。
他看到了淩長夜的爸爸,他正站在自己麵前。
他搖了搖頭,淩長夜的爸爸沒消失,又多了一個會長,他們都看著自己。
“小白,你過得好嗎用我們的命換來的餘生,幸福嗎”
夏白僵硬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他們。
“啊”
白姑慘叫一聲,“不要我的兒子”
夏白回過神,轉頭看到白姑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自己的頭,“不要搶走我的兒子”
而淩長夜站在她麵前,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
他又用通靈技能了,還是技能裡的靈魂攻擊。可是他今天通靈的次數已經用的差不多了,精神力已經快要耗儘了。
夏白見狀,胳膊一軟立即長出了蚯蚓臂,蚯蚓飛快地衝向神像。
“啊啊啊你敢我就”
白姑立即撲向夏白,被淩長夜拽住胳膊拉回去,“你敢我就把你兒子從你靈魂裡抽走。”
這短暫的兩秒,蚯蚓臂已經撞開了神像,像是一個蛋殼,神像被撞碎後,露出了裡麵的東西。
那是一個乾癟的嬰兒屍體,一個非常小,還不足月的嬰兒屍體。
不知道過去多少年了,可能有二十年了,嬰兒的屍體還未腐爛,連臍帶都還在,連著一塊神像碎片的眼睛,那個眼睛正一眨一眨的,如同在呼吸。
可是,夏白說“他死了。”
他是死的,即便看起來它像是被用詭異的方式養活了,夏白比任何人都清楚,都能感知到他是死的,這是一個嬰兒屍體。
“你胡說”白姑尖銳地衝夏白喊,可她剛喊了一句,後半句就卡死了,怔怔地看著夏白和她的兒子。
他的兒子撲到了夏白的懷裡。
夏白撿屍人技能附帶的屍體親密度,隨著技能每升級一次,都會提升一點,他好久沒在遊戲裡見到屍體了,這次終於有機會讓他試試。
屍體對他確實比在和平醫學院副本裡,還要親密了。
不用他摸摸蹭蹭,隻要他張開手,就會撲到他懷裡。
“他確實死了,隻有屍體才會這麼對我。”夏白抱著乾癟的小屍體再次對白姑說。
白姑又要伸手,看到他懷裡的屍體又收回,又要伸手攻擊,又收回,反複幾次,踉蹌坐在了地上,紅著眼睛盯著那個已是屍體的嬰兒。
夏白和淩長夜第一次見到白姑時,覺得她嚴肅到詭異,說話語調也詭異,此時才在她臉上看到人該有的鮮活表情,即便是悲痛和茫然,她都像是活了過來。
夏白說“兒子是他們,是李爺從你肚子裡剖出來的,是你和你愛的人的孩子。”
“是。”白姑說,沒有再隱瞞,或許是最後半句,她無法否認,
她想要承認。
夏白問“他為什麼要從你肚子裡取出來”
為什麼3”白姑笑了笑,笑得非常嘲諷,“因為我不配。”
她原本確實不是一個多聽話多優秀的女孩,她還沒上大學,就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了,爸爸媽媽和老師們都說不能早戀,尤其是女孩,早戀會吃虧。
她就是不聽話,她最美好最純粹的學生時代,就是要有一場熱烈的戀愛。
她骨子裡是一個叛逆的女孩,她知道她不是表麵看起來那麼乖巧優秀的人,可她沒想到她有一天會被認定不配孕育一個孩子。
白姑叫白語,原本是一個長在還算幸福的家庭,不善言語,成績不錯的高二生。
那天她在等她愛的男生,那男生說要帶她去家裡見爸媽。
她從下午等到天黑,以為被騙了,他不會跟她一起承擔時,被人綁到了車裡,看到了死掉的他。
她再次醒來時,在一望無際的海上,她問,他呢
一個男人指了指船後的海,那裡一片鮮血正在四散,伴著一群牙齒尖銳的魚。
十八歲那年,她被拐賣到一個遙遠封閉的海島上,她最愛的男孩被海島周圍的魚群啃食,像是暈開的一朵紅色花,送她進入另一個世界。
她看著鮮血越來越淡,聽著綁她的兩個男人說,她是被一筐珍珠買走的。
“個個都是極品海水珠,還說以後還要多跟我們買幾個,嘿嘿嘿。”
“為什麼要買這麼多啊”
“聽說這個海島上的女孩越來越少了,男女比例嚴重失衡,不知道為什麼。”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直到到了藍茶島兩個月後。
最開始那個月,她一直想要逃跑,一次次嘗試,一次次失敗,次數多了,她會被打,會被關到屋子裡。
會有二個女孩偷偷來給她送藥送吃的。
一個漂亮的女孩對她說“姐姐,他們打你,是不是因為你沒哭啊,你哭一哭他們就不打你了,真的。”
白語厲聲道“我為什麼要對他們哭他們會相信眼淚我死也不對他們哭”
二個女孩震驚地看著她,好像她說出了多驚駭世俗的話,讓他們久久說不出話。
第二天,她們又偷偷來了。
那個叫李萱的漂亮女孩,小聲跟她說“姐姐,眼淚對他們有用的,你相信我,你哭一哭,他們就不會打你了,不會不給你飯吃了。”
“那我也不會對他們哭,我寧願死,也不會跟他們求饒。”
二個女孩還是震驚地看著她,好像在看新奇物種,久久不說話。
她沒放棄,好不容易被放出去,再次跳進了海裡,再次被抓回來了。
她們也不放棄,再次來找她,給她偷偷送來被子和飯菜,還一人帶了一個坐墊,大有一副要跟她促膝長談的架勢。
“姐姐,姐姐,你看呀。”一個女孩在窗外喊,她被喊煩了,走到窗口踮起腳向外看。
這一看,就對上了一個女孩在月光下乾淨美麗的臉,女孩長長的睫毛一眨,一顆大大的晶瑩剔透的眼淚就從眼裡出來了。
因為離得特彆近,女孩又仰著頭,所以她看得特彆清楚,那滴大大的淚珠先是從她眼裡出現,染濕了她每一根長長的睫毛,然後從她眼角滾落,一路在臉頰上留下細細長長的淚痕,墜入纖細的脖頸中。
白語看愣了。
那是她看過的最美的落淚,像是一顆星的墜落。
她在學校看雜誌,上麵說很多女明星哭不出來,要用眼藥水,或者被導演罵哭。
當時她就想,如果這個女孩能去演戲,一定會成為家喻戶曉的大明星。
“姐姐,你學會哭了嗎沒學會也不要緊,萱萱可以再教你一次,她是全學堂男孩公認的哭得最好看的女孩。”她旁邊的女孩說。
另一滴眼裡從李萱另一隻眼裡流下,她笑著說“嗯,姐姐,你不會哭也沒事的,我們會教你的。”
“”
兩個月後,白語就不想逃了。
因為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因為她發現她不是這是世上最慘的女孩,這裡有很多很慘很慘,也很傻很傻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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