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郡兵到來的緣故,守衛塢堡的田家宗兵、徒附們的呐喊聲比剛才更大了,箭矢較剛才也密集起來,一些身強力壯的宗兵喊叫著,有的用手、有的用叉子,試圖把長梯推倒。
但長梯的底座很重,至多搖晃兩下,沒有一個被推倒的。
田武挾矛,搶在高長前頭,頭一個上了梯子。
第二個是小四。
高長第三個上的梯子。
三人上下相接,順著梯子向上攀援。
他們三人都身手敏捷,爬得很快,守兵射來的箭矢悉數落空。
在爬到一半的時候,燒得滾燙的金汁,從牆上倒下。
田武、小四、高長早有防備,都靈活地將之避開。隨在高長底下攀附梯子的幾個戰士,有一人沒能躲開,被澆灌了滿頭滿身,捂住臉,慘叫著跌落下去。
田武聽見身下的高長發出一聲悶哼,百忙間勾頭下看,大叫問道:“從事,怎麼了?”
隔著小四,他什麼也看不到。
“快往上爬!”高長催促喊道。
是一支箭,射中了高長的左腿。長長的箭杆影響攀爬梯子,高長咬牙忍痛,將箭矢拔出,鮮血噴湧而出,順著梯子往下淌,染紅了梯子上的積雪,染紅了下邊戰士的肩膀。
高長的身先士卒,起到了足夠的鼓舞作用。
其餘各股戰士在把梯子架到塢堡牆上後,如高長、小四、田武一般,亦紛紛開始攀爬。
曹豐所部的梯子,就架在高長梯子的不遠處,眼見著高長當先,一向樸實的曹豐豈能落後?
他沒有叫被裹挾的村民和郭赦之、李順等先攀,也製止了丁狗的爭搶,自己第一個上了他們的梯子。
深知若是不能將塢堡儘快攻下,下場就隻有慘敗身死的曹幹,前世雖說沒有打過仗,但“給我上”和“跟我上”之間的區彆,這兩者對戰士們不同的影響,他卻是了然清楚。
因而,帶著孤注一擲的決心,曹幹二話不說,緊跟在曹豐後頭,第二個上了梯子。
曹豐這支小隊伍的凝聚力原本就強,加上他“兄弟”兩人的帶頭衝鋒,郭赦之、李順、曹德等無不奮勇,你爭我搶地登上梯子,鼓噪著,向上攀援。
……
堡牆的另一半,戴從事部的長梯儘管沒有加重,不太好靠牢堡牆,但推了一輛“撞車”。
趁此時機,這支義軍的戰士,有的嘗試把長梯穩定到牆垣上,然後順著往上爬,有的則便催趕被裹挾的村民推動“撞車”,撞擊堡門。
西堡牆的守兵隻有三四十人,雖因郡兵的來,疲憊的士氣得到了振作,奈何人少,於是在高長帶頭,這兩支義軍俱皆發起攻勢後,漸漸左支右絀。
高長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變化,他一疊聲地催田武、小四,叫道:“老田、小四,快!快!”
雪好像下得更大了,舉頭上望,雪花時或沾到眼角,寒風號鳴,把身在半空的義軍戰士們的臟衣吹得亂卷,——有那瘦些的,甚至會有站不穩的感覺,不得不更用力地抓住長梯的邊杆。
箭矢一支支的從身邊掠過,塢堡的牆頭越來越近。
露出在垛口外的田家宗兵、徒附的相貌,已可清晰入眼。
曹幹看到,一個大約四十多歲,麵皮皴黑的田家宗兵露出了驚慌失措的表情。
曹幹不知道,他為何此時感覺不到恐懼,方才那生死關頭的冷靜也消失了。
呼嘯的風雪中,手抓著冰涼的梯子,隨著牆頭、敵人的越來越近,他隻感覺到熱血沸騰。
驀然間,又一陣大呼撕破風聲,從堡南傳來。
居高臨下的曹幹轉顧望去,風卷雪片,打在他的臉上,數裡外的堡南,風狂雪急,一個披著紅色大氅的騎士,持矛催馬,就像是一團火焰,衝入進了還沒來得及列陣的郡兵隊中。
這火焰,迎風穿雪,疾撲向郡兵隊中的主將軍旗。
其所過處,如似黃龍的郡兵隊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兩邊潰散。
此刻再望這郡兵,又哪裡還像黃龍?而無非是一把把被風吹散的黃塵!
“灌了!灌了!”堡南的義軍戰士,追趕著那團火焰的身形,殺向散退的郡兵,大呼喊叫。
曹幹的耳邊近處,響起高長的叫喊:“灌進去!灌進去!”
“灌進去、灌進去!”
田武、小四、曹豐、郭赦之、李順,等等等等,所有梯子上、或者梯子下的戰士們齊聲同叫,包括丁狗等也都在叫,每個人的臉上都不再有丁點的忐忑,個個露出狂熱興奮的神色。
喊聲如雷,壓住了風、壓住了雪!
“這郡兵,……敗了?”曹幹不可置信。
翻手按住牆垣,跟在曹豐身後,曹幹登上了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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