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無妄提到沈檀,這是沈磬沒想到的。
上輩子沈檀自己開府之後,沈磬就沒見過他幾次。
最後一次是王半溪的葬禮上。
那時候的沈檀整個人像是和這個世間隔離開了一般,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準備做什麼。
後來直至沈磬死,都沒有再見到沈檀。
沈磬不知道沈檀的結局。
所以無妄這樣說,讓沈磬有些不安。
難道沈檀會出事?
畢竟這輩子沈磬改變了許多人和許多事。
影響到身邊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沈磬見無妄不說話,有些著急。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沈磬追問道。
“阿彌陀佛,天機不可泄露。”無妄搖頭表示不語。
“你說彆人也就算了,那是我哥!”沈磬有些著急,她一把抓住無妄的手。
“小心四殿下,”無妄被沈磬死死握著手臂,也不惱,隻是淡淡道,“貧僧言儘於此,殿下請回吧。”
“不,你不說我就不走!”沈磬堅持。
而無妄則是閉上了眼睛,沒有任何反應。
“老和尚!大師!”
無論沈磬再如何叫人,無妄都沒有任何反應。
“你想和我比定力是吧?”
沈磬鬆開手,往蒲團上一坐:“你不說出個所以然出來,我就不走了。”
沈磬自知自己的定力絕對不是無妄的對手,但無論如何都得努力一下不是?
郗東的戰事馬上就要開啟,沈磬不能坐以待斃,錢,糧,衣服,都是問題。
不僅僅如此,這些東西不能擅自給郗東發過去,必須得從萬貞帝那邊走。
如何從萬貞帝那邊走明路,這也是個問題。
前世,郗東的戰事先前絲毫沒有任何的預知,打得突如其來,整個唐家都葬送於此,肯定是有奸細在作祟。
這一世,灤香園被沈磬砸了,可誰知道還有沒有彆的奸細窩點?
方吉祥已經歸順郗國,想必應該出了不少力,但沈磬不能打包票。
吳華欽背後的人還沒找出來,神秘人也沒什麼信息。
還有兩年的時間,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啊!
這麼想想,好多事要做啊。
沈磬手指扣了扣自己的裙擺。
她居然還在這裡跟老和尚比定力。
都怪這個老和尚!
“殿下,靜心。”無妄道。
“老和尚你到底是說還是不說,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時間耽誤。”沈磬抬眼道。
“殿下還是請回吧。老衲方才泄露了天機,即日起即將閉關修閉口禪。”
說完,無妄整個人便仿佛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
老和尚不肯說,沈磬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離開禪房。
此時已過了晌午,剛才不覺得,這會兒倒是餓了。
沈磬剛跨出禪房,就看見唐縱酒俊俏挺拔的身影。
“點心。”
唐縱酒從樹下的陰影中緩緩走出,手裡拎著食盒。
沈磬一看到唐縱酒,心情就很好。
她迎著唐縱酒的目光小跑至唐縱酒跟前。
“還是你懂我。”沈磬邊說著邊打開食盒,裡麵依舊是她最愛吃的糕點。
她取出糕點往嘴裡送。
吃著吃著,沈磬突然想了起來。
下一刻,她那星星點點的眼睛在唐縱酒身上打量了起來。
錢也好,糧食也罷,她不行,唐縱酒可以啊。
唐縱酒和唐家人書信來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讓唐縱酒去和自家老爹開口,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自家老爹哪有不願意的道理。
越想沈磬越覺得自己是個聰明蛋兒。
唐縱酒被沈磬這樣盯著有些奇怪,他還以為沈磬噎著了,剛想伸手幫沈磬拍拍背,沒成想,沈磬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沈磬的手又嫩又軟,皮膚好得吹彈可破。
唐縱酒被她這一握,拿著食盒的手頓時發力以舒緩自己的緊張。
“君歌。”沈磬直直地看向唐縱酒,墨黑的眼睛裡,將整個唐縱酒都裝了進去。
“嗯。”唐縱酒應了一聲。
“我有件事要和你說。”沈磬語氣頗為認真。
這樣的態度,讓唐縱酒的呼吸慢了一排。
難道說,沈磬不想與他和離了?
這段日子,唐縱酒其實也想了很多。
沈磬做的每件事,說的每句話,都與先前大相徑庭。
她並不像是坊間傳聞的那樣,而是一個有勇有謀,外冷內熱的女子。
她是這世間唯一一個活得如此與眾不同的女子,這點深深吸引著唐縱酒。
唐縱酒一直反複在糾結著,苦惱著,他的人生目標始終是金戈鐵馬,他想像父親和哥哥們一樣在戰長沙馳騁。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天倒在溫柔鄉裡。
可他不得不承認,沈磬占據了他全部的目光。
如果沈磬不是郗國的公主多好,他可以帶她去郗東,帶她騎馬,帶她在去看郗東特有的雪景,帶她去打獵,甚至可以為她捕鷹王回來。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奢望。
想到這裡,唐縱酒心裡居然泛起了一絲難過。
如果沈磬此刻說不想和他和離,他該怎麼回答?
唐縱酒陷入了兩難。
沈磬不知道自己隻是搭個手,就讓唐縱酒想了那麼多事情。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說。”沈磬的語氣略微嚴肅。
來了!
唐縱酒心跳不免加快了半分。
“我想為唐家軍出力。”
沈磬一字一句道。
“這件事情我……”
唐縱酒下意識想說“我覺得還要再考慮一下”,結果聽清了沈磬的話之後,突然頓住了。
“你說什麼?”唐縱酒有些不敢相信。
“我說,我想為郗東唐家軍出力。”沈磬帶著一絲絲懇切道,“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機會,可以為唐家軍做些什麼。”
“你……”唐縱酒一時無言。
他將沈磬微微局促的神情看在眼裡,她那雙明眸此刻在唐縱酒看來仿佛是郗東最珍貴的黑珍珠一般。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父皇不同意我們和離,所以我想為你和唐家做些什麼。不知道……”
沈磬話音未落,就被唐縱酒攬在了懷裡。
唐縱酒肩膀寬厚而結實,身上散發著年輕男子特有的能令人安心的味道。
沈磬被唐縱酒這一抱,抱得小鹿亂撞,不僅整個臉都紅透了,連耳朵都熟了。
兩世,這是唐縱酒第一次主動抱自己。
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唐縱酒居然會抱自己。
唐縱酒手上的食盒不知什麼時候被放在了一旁,靜靜地呆在一旁欣賞著兩位主子在春日裡擁抱彼此。
良久,沈磬終於諾諾地出聲。
“君歌……”
“嗯。”唐縱酒應道。
這不是唐縱酒第一次抱沈磬,確實他第一次做兩人都清醒的情況下抱她。
這種感覺,與先前是完全不同的。
“你是不是不討厭我了?”沈磬問。
“不討厭。”唐縱酒語氣溫柔,應得很快。
“那……”
“小姐,曹公公傳了皇上的聖旨,要看您罰抄的女戒,您……”蘇芳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她見自家小姐和姑爺正摟在一起,立覺自己壞了大事,立馬轉頭就走。
沈磬被蘇芳這句話一打擾,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兔子,“刷——”的一下想從唐縱酒的懷裡逃出去。
她可沒有到被人當場撞破和人摟摟抱抱還能麵不改色心不跳的地步。
可唐縱酒不放。
無論沈磬怎麼扭捏,唐縱酒就是牢牢地摟著她,不讓她逃跑。
沈磬無法,這能把自己的頭埋進唐縱酒懷裡,似乎想在唐縱酒胸口挖個洞,然後鑽進去。
“剛才你想說什麼?”唐縱酒被沈磬這害羞的樣子給逗笑了。
“什麼說什麼?”沈磬蒙在唐縱酒身上,發出的聲音也是昏沉的。
“你說‘那……’,‘那’什麼?”唐縱酒再次問。
“啊……我忘記了。”沈磬道。
其實她記得。
當時她想問的是“那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