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_北宋撈兄日常_思兔閱讀 

第 6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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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寶想也不想就點了點頭。

蘇轍卻因這件事心裡並不踏實,到了夜裡竟開始連連做夢,一會夢見他們兄弟兩個坐在蘇老太爺院子裡吃葡萄,一會夢見他們一起在天慶觀讀書的日子等著他醒來時,窗外仍是灰蒙蒙的。

蘇轍卻是半點睡意都沒有。

他忍不住在自己腦海裡將蘇軾的生平想了又想,想來想去,也能知道蘇軾雖仕途不順,卻是無性命之憂。

想著想著,他就豁然開朗起來。

是啊,蘇軾是他的哥哥,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怎會連這點小事都解決不好若真是如此,蘇軾趁早彆當官了,早點回家種田去吧

他該對他的六哥有信心才是。

此時此刻,遠在鳳翔府的蘇軾亦是半點睡意都沒有。

不過幾個月的時間,蘇軾就瘦了不少,整個人再也不複從前意氣風發,無憂無慮的樣子,眼裡的光芒雖消減不少,卻堅韌仍在,絲毫未少。

並無睡意的蘇軾坐在書桌前,再次提筆給蘇轍寫信,下筆就是子瞻,近來可好我一切都好,勿念勿掛。

雖然信中是這樣寫,但他最近的日子過的並不順利。

比起他順風順水的前二十年,在鳳翔府的日子簡直可以用難熬來形容,鳳翔府距離汴京路途遙遠,知府與知州幾年未曾換過人,如今儼然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若僅僅如此也就罷了,偏偏官官相護,行賄受賄他哪裡受得了自不屑與這些人為伍的。

那些人一開始也曾想著拉攏蘇軾,卻見他油鹽不進,便開始處處打壓他。

蘇軾一封信還沒寫完,就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他扭頭一看,正是衣衫單薄的王弗,皺眉道“你怎麼起來了如今已至秋日,夜裡更是涼得很,當心染上了風寒”

王弗雖自己身上衣裳單薄,卻給蘇軾披了件衣裳“我沒事,倒是你的病才好不久,要當心些才是。”

“你又在給八弟寫信嗎”

蘇軾點點頭,麵上這才有了幾分笑意“也不知道八郎最近在汴京怎麼樣了,他向來沉穩聰明,想必是一切都好的。”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不像我,一上任就與知府大人鬨得不大愉快,連累你都跟著擔心。”

王弗握著他的手,柔聲道“我擔不擔心倒是次要的,隻要郎君無事就好。”

“郎君,我聽說知府大人的折子已送了出去,他那人心思狡黠,想必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兒,實在不行,你不如將這件事寫信告訴八弟,興許他能在汴京想到辦法”

她這話還沒說完,就被蘇軾打斷了“從小到大,我與八郎在一起,雖說我是哥哥,可每當遇上事,總是八郎拿主意。”

“我與他兄弟之間倒不必計較這麼多,可如今我已成親,很快也會有孩子,難不成到時候要拉著你們一起躲在八郎身後來日等著咱們的孩子長大後知道這事兒,你叫我麵上如何掛得住”

說著,他拍了拍王弗的手,柔聲道“八郎雖聰慧過人,可你的夫君卻也不差。”

你放心,這件事我已有了對策。”

王弗懸著的一顆心這才微微放了下來“既郎君這樣說,我自沒什麼害怕的。”

“如今時候尚早,郎君就算睡不著,也去躺一躺吧。”

蘇軾原想拒絕的,畢竟他是一點睡意都沒有,可對上王弗那關切的眸子,他還是依言躺在了床上。

他記得蘇轍交代他的話人家好好的姑娘從前在家也是金枝玉葉,嫁給自己可不是為了小心翼翼伺候自己的。

一直等到天色大亮了,蘇軾這才起身,梳洗之後就去了府衙。

鳳翔府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共管轄七縣一洲,故而其知府也是有些來頭,但他並不是靠著勤學苦讀坐到如今的位置,而是靠著四處行賄受賄,熬了幾十年,這才坐到了從四品的位置。

從四品的官兒,放在汴京雖不大惹眼,但在地方上卻是一言九鼎的。

這不,因眾人知曉知府大人不喜蘇軾,蘇軾自進了府衙,一個與他說話的人都沒有。

好在蘇軾從前在天慶觀就經曆過這等事,如今十幾年過去,心性更是堅韌,絲毫不覺得有什麼,閒暇時候時常帶著王弗前去遊山玩水,更是作詩不少,在鳳翔府一帶已是小有名氣。

鳳翔府知府見了,是愈發不喜。

區區一簽判風頭更甚於他,那個上司能喜歡

這不,蘇軾剛落座,卻見著自己桌上一本文書都沒有,不免起身出門去問問怎麼一回事。

隻是他找了好幾個人,旁人一見到就像是見了鬼似的,躲避都來不及,怎敢與他說話

最後有個人實在看不下去,這才低聲道“整個鳳翔府除了宋大人,誰還敢這樣對你你啊你,怎麼像個愣頭青似的,得罪了宋大人,在鳳翔府還有好日子過嗎”

“我若是你,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熬上幾年,擢升之後調的遠遠的,這不就沒事呢”

他口中的宋大人正是鳳翔府知府宋選。

蘇轍自知道這人話中是什麼意思,他的官職雖不大,卻與當地官員有互相監督的職責,再加上他掌管著終南山特產木材,這些木需每年編成木筏從渭水放入黃河,運往汴京供皇家土木建造之用。

能被皇家所用的木材,自非尋常之物,其中是大有油水的。

宋選等人在其中大做文章,賺的是盆滿缽滿。

前幾任簽判對此事是睜隻眼閉隻眼,他這樣想好似也沒什麼不對,畢竟胳膊拗不過大腿,若真的嚴查木料一事,隻怕要牽扯出數百人,他想斷人家的財路,要人家的命,人家焉能放過他

可偏偏蘇軾是個刺頭,一上任就嚴查這件事,更是軟硬不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要我裝作不知道嗎”

“紙包不住火,這件事終有一日會查出來的,等到真相大白那一日,不光宋選討不得什麼好處,與這件事有關的人

都會問責。”

那人見蘇軾這般油鹽不進的樣子,忍不住連連搖頭,也懶得再說,轉身就走了。

蘇軾卻依舊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宋選不準他看文書,那他就上書朝廷。

隻是叫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的信還沒送出鳳翔府,就被人截了下來。

宋選更是大放厥詞heihei我從前就聽人說過蘇簽判的弟弟雖為狀元,卻是個書呆子,如今看來,這兄弟兩人卻是差不多的,真是蠢的可以我既敢做,難道還怕他寫信告狀嗎他敢寫信告狀,也得有法子將信送出去才是▇”

“嗬,彆說信了,他能平安無恙走出鳳翔府,我都算他本事大”

若是蘇軾的罪名一旦敲定,到時候就直接入獄。

眾人自是連連附和。

一開始,眾人也是有幾分忌憚蘇軾的,一來是因其榜眼身份,二來是因其有個當狀元的弟弟,三來是他們聽說蘇軾極得副宰相歐陽修的喜歡可隨著蘇軾被宋大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整日隻知道作詩遊山拜佛,便再沒有將他放在眼裡。

這不,如今閒來無事的蘇軾作詩的頻率更高了。

宋選心中無多少墨水,並不知道他的目的,蘇軾這樣做卻是大有深意。

詩書永流傳,他已連作幾首詩暗諷鳳翔府官員的行徑。

如今他略一沉吟,又開始做文章起來“夫台猶不足恃以長久,而況於人事之得喪,忽往而忽來者歟”

他給這篇文章取名叫淩虛台記,明麵上寫的是遊記,明麵上說的是土台都不能長久保留,更何況人員的變遷,若有心人仔細一想,就能明白其中深意。

宋選等人在鳳翔府當差當的好好的,為何會突然離開那肯定是犯了事啊

蘇軾文采斐然,這篇文章很快就引文人墨客紛紛傳頌。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傳至這汴京。

早在半個月之前,宋選指責蘇軾的消息就已送到汴京,說的是蘇軾搶占民宅。

說起來蘇軾如今所住的宅院買的頗為便宜,這讓他覺得自己運氣頗好,他來鳳翔府之前就已差了一個管事先到了鳳翔府,打算買個小院子。

畢竟用蘇轍的話來說,賃屋子並不劃算,還不如買宅子,一來自己住的舒服,二來還能投資。

原本一千二百貫錢的宅院,他用了七百貫就買到了。

等他到了鳳翔府之後才知道自己運氣極好,正好有個賣家急著回老家,所以宅子賤賣。

誰知一開始宋選就是有備而來,這賣家是宋選的人,至於宅子賤賣則是宋選的老招數。

鳳翔府的宅子賣的並不貴,大多前來任職的官員都會選擇買宅院,所以就以此等招數將宅子賣出去,等著官員上任後能為自己所用是最好不過,若是不能,嗬嗬,到時候就說那官員仗著自己是朝廷命官是強買強賣。

一來二去的,新上任的官員隻能上了賊船,若不然,可是沒好果子吃的。

但宋選卻是萬萬沒

想到蘇軾是軟硬不吃。

這才有了後麵的事兒。

這消息一傳到汴京,竟引起了軒然大波,一來是蘇軾和蘇洵,蘇轍三人在汴京風頭正盛,二來是這件事背後有程之才等人的推波助瀾。

一時間,汴京是眾說紛紜,議論紛紛。

有人說蘇軾去了鳳翔府,想著天地皇帝遠,所以搶占民宅。

有人說蘇家如今乃眉州首富,蘇軾又是榜眼出身,斷然不會為了區區八百貫錢自毀名聲的。

甚至到了最後,汴京大街小巷都在議論這件事。

不少人也因此格外關注蘇轍的動向,畢竟他們是親兄弟,且不說蘇轍得歐陽修喜歡,與歐陽修長子關係要好,近來程氏更是與司馬光的妻子張氏有成閨中密友的架勢。

可蘇轍也好,程氏也好,這些日子是全無動向。

甚至程氏這些日子與張氏也無來往,就是怕旁人說閒話。

這日程氏剛從杏花樓回來,臉色就沉了下來,常嬤嬤端著吃食進來,她卻是擺擺手道“我沒胃口,將這些飯菜端下去吧。”

常嬤嬤見狀,忙勸道“夫人,您多少吃些吧”

“這些日子您胃口都不好,臉色瞧著還沒有張大娘子好看,再這樣下去,孫神醫就該給您看病了”

可不管她怎麼說,程氏都沒胃口。

想想也是,遠在異鄉的長子遇上這等事,換成哪個母親都會沒有胃口的。

蘇轍剛下衙就直奔程氏院子而來,正好與端著吃食出來的常嬤嬤撞個滿懷,常嬤嬤低聲道“八少爺,你進去勸勸夫人吧,照這樣下去,夫人的身子哪裡受得住”

蘇轍便端著食盤又走了進去。

程氏在看到幼子時,麵上隱約帶了幾分笑意,可若仔細看來,她麵上的笑意卻有幾分勉強的“八郎,今日可有什麼新消息”

“你是不知道,今日我去杏花樓看賬冊,杏花樓用飯的食客都在議論這件事”

蘇轍親自盛了一碗湯遞給程氏,道“娘,先吃飯吧。”

“朝中依舊是老樣子,並無什麼新消息。”

程氏接過白瓷碗,卻還是將碗筷重新放在了桌上“我,我哪裡吃得下原先你爹與我說這件事有才哥在背後搗鬼,我還不相信,想著這孩子從前也是個好的,縱然心腸壞,也不至於壞到這個地步。”

“可如今看來,這件事若無人在背後使壞,隻怕傳不了這麼快。”

“他,他這是要逼死六郎啊”

一旦蘇軾的罪名敲定,定是要入獄的,雖不至於蹲十多年的監獄,可即便入獄一日,那勤學苦讀的十幾年就全部化為泡影,以後再不可能入仕。

她不相信身為朝廷命官的程之才會不明白這些,正因明白,她才更覺得這侄兒心狠手辣。

蘇轍隻道“當年程之才假借故去外祖母之名求娶八姐姐時,我就已知道他心腸歹毒,您怕是不知道,如今朝中不少人已知曉這件事,他那一張嘴

將白的說成了黑的,說的仿佛我們蘇家上下全是無情無義之人,更說我不尊故去外祖母遺願”

程氏微微一愣“這些事,你為何沒與我說過”

“這些糟心話,說給您聽我唯恐汙了您的耳朵,更會惹您擔心”蘇轍見程氏眉頭緊蹙,便笑道“不過六哥這事兒您也彆擔心,雖說有程之才在背後推波助瀾,可推波助瀾的卻並非他一個,還有我。”

程氏又是一愣。

蘇轍這才解釋道“但凡了解六哥的人定知道他是萬萬不會做出這等事的,可宋選既敢送進來汴京,定是十拿九穩。”

“我隻擔心朝中官員判起這案子時隻當尋常案件,如此會對六哥不利,所以,這件事鬨得越大,其實對六哥是越有好處的,最好鬨得朝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連官家都知道此事,到時候就沒人再敢掉以輕心。”

程氏很快明白過來“我是說,當初你六哥寫的那什麼淩虛台記雖文采出眾,卻也不會傳播的這樣快。”

說著,她也沒有那樣擔心“八郎,你做的很對,文人墨客的筆杆子一點不比刀槍軟,鬨得越大,那些人就不敢隨便汙蔑六郎了。”

蘇轍點頭應是。

他想的一點都沒錯,這件事傳來傳去,最後連官家都知道。

饒是官家脾性好,可在聽說當朝榜眼因區區幾百貫錢就搶占民宅,先是勃然大怒,將一眾官員叫過來問是不是確有其事。

歐陽修與司馬光也在其中。

說起來,蘇軾也是歐陽修學生之一,他這些日子之所以沒有蘇轍父子來往一是因為避嫌,二是因為他也相信蘇轍定不會做出這等事來。

但如今聽聞官家說起這事兒,免不得辯解一二,直說蘇家富庶,蘇軾不是這等人。

就連一向寡言且甚少替人求情的司馬光都站了出來,當然,他也沒求情,隻恭恭敬敬遞上了蘇軾寫的淩虛台記,請官家過目。

官家的臉色這才好看些許,當今就勒令嚴查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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