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以往,重複不知道多少次。
來找他的容屹聽著“哢哢哢”的鎖屏聲聽得煩死了,他本就心情不好,想來商從洲這兒找點安慰,沒想到商從洲最近也不知怎麼了,魂不守舍不說,還把手機當遊戲機玩,按個不停。
“你能稍微停一下嗎很吵。”容屹麵無表情。
商從洲伸手擰了擰眉“抱歉。”
容屹“你最近狀態很不正常。”
商從洲“是嗎”
容屹“體檢報告出問題了”
他隻能想到這個。
商從洲胸肺裡一陣悶笑,“沒,身體很健康,各方麵指標都很正常。”
他終於將注意力轉移到鬱悶的容屹身上,“你最近的狀態也很不正常,遇到什麼事兒了”
容屹“沒什麼,國慶能不放假嗎國慶不能連上七天班嗎”
“”
“誰招惹的你,你欺負誰去,少壓榨員工。”商從洲乜他一眼,“度假山莊國慶試營業,你要是閒著沒事兒乾,跟我過去看看。”
“不去。”容屹一口拒絕。
“不去就在家躺七天,我不管你。”
“”
容屹惡狠狠地剜了商從洲一眼,隨即,罵罵咧咧地走了。
容屹禮離開後,商從洲想到了什麼,再度掏出手機。
隻不過,他沒有給書吟發消息,而是點開沈以星的頭像。
他問最近忙嗎
沈以星回得很快,她回得是條語音,初初,帶著驚訝。
“商從洲不是,從洲哥,你怎麼突然找我但我現在有工作要忙,等工作結束了我再來找你。”
背景音嘈雜淩亂,仔細聽,還有商場廣播播報的聲音。
商從洲隱約聽見,廣播裡響起的是“南城銀泰。”
沒思考太多,他抓起手機,出了辦公室。
南城銀泰一樓是各式化妝品專櫃。
沈以星受品牌方邀請參加線下活動。
活動剛開始沒多久,沈以星餓得不行,她的部分已經結束,準備臨陣脫逃,忽地在人群裡發現個熟悉的身影。她眨了眨眼,發現那人確實是商從洲後,忙不迭撥開人群,往商從洲那兒跑去。
她拍了拍商從洲的肩“從洲哥。”
商從洲轉過身來,神情裡是恰到好處的驚訝星星這麼巧,在這裡見到你。”
沈以星彎著眼“好多年沒見,從洲哥,你又變帥了。”
商從洲不甚在意地笑笑。
沈以星問他“你剛剛給我發消息,是有什麼事找我嗎”
商從洲輕描淡寫“發錯了。”
換來沈以星失望撇嘴,但下一秒,她又興致高漲“這麼多年沒見,從洲哥,我請你吃頓飯吧”
恰好是午飯的時間點。
商從洲說“哪兒能讓你請啊,好歹你叫我一聲哥,我請你吃飯。”
沈以星等的就是這一句“那就謝謝從洲哥啦。”
其實活動安排裡,待會兒還得和其他的美妝博主一塊兒去附近的酒店吃飯。沈以星時常參加這種活動,饒是七星級酒店的飯菜,吃多了也膩了。所以懶得參加待會兒的飯局,和一大堆不太熟的人卻還得笑臉相迎地吃著飯,彆提多難受了。
還不如和商從洲吃飯。
雖然他們倆也沒有很熟就是了。
但商從洲身上是有種能力在的,和他待在一塊兒,不會讓人尷尬,局促。
那種儒雅到骨子裡的氣場,尤為平易近人。
沈以星也有種能力,但凡是個朋友,她都能和對方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地聊個不停。
所以吃飯的時候,一人的話題裡,自然而然地提及到了書吟。
“我之前有聽書吟說,你是她大學老師的外甥,還給她介紹了個口譯的活兒。”沈以星很是感動,“從洲哥,以後有賺錢的事,能多找找我家書吟嗎”
商從洲語氣很淡“前陣子有個賺錢的活,但我聯係不到她,給她發微信也沒回。”
“啊她在山區,那地兒沒信號。”
“山區旅遊嗎”商從洲皺了皺眉。
“不是。”
沈以星歎了口氣,說,說來話長。
“婷婷啊就是她的大學室友,婷婷大學畢業後考上老家的公務員。她老家挺偏僻的,下麵有些山村,婷婷逢年過節就得走山路去看望貧困戶。有家貧困戶裡有個小姑娘,還在讀初中,成績挺好的,但是家裡情況很糟糕。她媽媽跑了,爸爸是下半身癱瘓,能維持溫飽都不錯了,哪兒還有閒錢供她讀書”
“書吟聽到後,就動了資助那小姑娘上學的念頭。”
“資助”
商從洲心裡不是不驚訝的。
他還記得,當初送她回家,她住的房子,用破敗形容也不為過。
多年後再重逢,書吟的變化頗多。
她住市中心的房子。
她瘦了。
也漂亮了很多。
至於她的學曆和工作
他時常在附中的紅榜上看見她的名字,她們班的班主任,商從洲已經不記得他叫什麼名字了,但他記得,她班主任誇她每次考試都有進步,對她的誇讚程度,真不亞於江教授。
那個努力的高中生書吟,每次考試都有進步的書吟,配得上她取得的學曆和現如今的工作。
但也有一樣沒變。
商從洲記得,每一次看見她,她身邊都有個沈以星。
那個時候,沈以星是惹眼的漂亮。人總會被漂亮的人事吸引。
當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沈以星上的時候,商從洲的目光是投向書吟的。
她太安靜,安靜的仿佛隨時都要逃離人群,被所有人遺忘。
或許是他當慣了老好人,所以總想著,拉她入熱鬨之中。
書吟像是連綿陰雨天裡的月亮,看不見,找不著,平時沒什麼人望月。等到烏雲密布的時候,會被人不經意的想起,然後換來一句“月亮有什麼用,沒什麼光,出門還得靠路燈。”
很快,沈以星說“書吟說,她知道人生有很多選擇,不一定非得要讀書才會有出息,但她自己是讀書讀出來的,她覺得讀書改變了她的命運。所以如果那個小姑娘想讀書的話,書吟願意幫她。”
月亮沒用嗎
看
她好像在照耀彆人。
用她那微薄的光。
商從洲沉默半晌,問“她不怕嗎”
“怕什麼”
“萬一資助的費用,沒有到小姑娘的手裡”
“所以她去和那個小姑娘見麵啦。”沈以星是既心疼又敬佩書吟,“坐三十多個小時的車,還得走半小時的山路。”
商從洲眼簾一壓一抬,問“她什麼時候決定資助的”
關於書吟,沈以星大概能給書吟寫本生活紀實錄了。
她幾乎了解書吟的一切“清明過去沒多久。”
商從洲嗬出一聲笑“我六月的時候和她見了一麵,她卻沒提過這件事。”
沈以星“這有什麼好說的老拿資助的事出來說,像是炫耀。真正想做好事的人,才不會把這件事掛在嘴邊。”
餐廳熱鬨喧囂,時不時有人經過。
冷氣由四麵八方湧來。
商從洲喉結滾動,呼吸是熱的,滾燙到沸騰。
服務員過來送菜。
隔著熱氣蒸騰的菜,商從洲久久沒有動筷子。
沈以星咬著筷子,見他魂不守舍的模樣“從洲哥,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商從洲淡笑著,流暢鋒利的臉部線條被笑染的柔和,他喉結滾動,近乎自言自語,“隻是突然,確定了一件事情。”
他在夜裡行走,不靠路燈,隻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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