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吟被他抱在懷裡,全身發軟,靠著他才不至於掉落在地。她如同竭澤之魚,小口地喘著氣,維穩呼吸。
而她臉靠著的地方,是他的胸口,心臟劇烈的跳動。
漫長的吻,劇烈的震蕩,她似看見她生鏽的骨,迎著烈風燃燒。
書吟緩緩從他的懷裡出來,若無其事地用浴巾給他擦頭發。
“頭低一點。”
“好。”他彎下腰,溫熱的呼吸灑在她鎖骨處,她動作僵了下,隨後,又無事發生般地給他擦頭發。
片刻後,她說“擦得差不多了,你用吹風機吹吧。”
她指指另一個櫃門“吹風機在這裡。”
商從洲望著她平靜的眼,她是終年的雪,冰封的湖,晦暗的迷,晦澀難辨。
“書吟。”
“彆叫我的名字。”她渾身一僵,唇都顫了,幾乎是在控訴,“商從洲,昨天的晚安吻不是這樣的。”
商從洲周身冷冽的氣息霎時柔和下來,詢問她的意見“我今天似乎有點過分了”
燈光拉長著她的影子,尤為僵硬。
書吟看著地麵“拜托,不要問我這個問題。”
哪有人接吻完,探討那個吻是輕是重,是溫柔或粗暴的
往日情商超高的人,今日卻格外不通透,一遍又一遍地追問她“為什麼”
“商從洲,你很沒有情趣。”書吟忍無可忍,漲紅著臉,罵他。
臥室門“砰”的關上。
商從洲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想來她並非是沉默的湖,麵對他洶湧的浪,也會掀起漣漪。
許是那晚的吻有失分寸,後來,書吟都如蜻蜓點水般地吻他一下。
天漸冷,南城的秋在一場場雨裡悄然拉下帷幕。
立冬這天,商從洲接到華映容的電話,掛斷後,他給書吟發了條消息,告知她自己今晚不回家吃飯,不過晚飯他會讓人送過來。
商從洲照顧書吟如同照顧嬌生慣養的公主。
家裡家務都他做,每天早午晚餐,也都是他做。如果他不在家,便會叫悅江府的人送外賣過來。
書吟和他說過一次,她自己能照顧好自己,這麼多年,她都是這麼過來的。
商從洲雲淡風輕的回她“我沒有想過我的出現能給你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我希望我的存在,不是影響你原有的生活,而是給你的生活賦予另一種意義。”
“能夠照顧到你,對我而言,這就是生活的意義。”
自那之後,書吟再沒有提過這事。
今天,她也溫順地回他好。
然後又是體貼的妻子,叮囑他路上開車小心。
他每次應酬,她從不會問和誰,也不問有沒有男的,更不會問什麼時候回家。
隻有每日吻她時,他才有種她是屬於他的感覺。
其餘時候,她都是沉浮的霧,讓他捉不到。
華映容嘴刁,囿於曾經的主持人身份,名人效應,讓她不論去哪兒,總有人找她合影。這與她當主持人的初衷相違背,主持新聞的主持人,與明星無關。因此,她在外用餐都選擇保密措施極佳的會所。
悅江府是她常去的地方。
商從洲進包廂前,有預感包廂裡有彆人。
無外乎華映容的好友,親人。
以往是姨媽、姑姑之類。今天,包廂裡坐著的,與華映容相談甚歡的,是華映容的多年好友,沈洛儀陳知讓和沈以星的媽媽。
沈洛儀“小洲,最近在忙什麼”
商從洲道“老樣子。”
華映容撇嘴“他還能忙什麼,當然是工作咯,總不能指望著他談戀愛吧不管他了,你兒子呢,談戀愛了嗎”
沈洛儀歎氣“他就是悶葫蘆一個,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他那樣子能有女孩子喜歡才是活見鬼了。”
同病相憐的二人雙雙舉杯,碰杯喝酒。
她們閨蜜倆聊天,商從洲過來,主要起一個買單的作用。
中途,他出去了一趟,和經理訂餐。
經理道“還是之前的地址嗎”
商從洲淡嗯了聲,隨後又說,“今晚清月包廂的單記在我的賬上。”
商從洲常年在悅江府應酬,每年年底清算的時候,他的財
務會過來付清賬單。
再回包廂的時候,包廂裡多了個人。
陳知讓一身端方的深灰色西裝,領帶都一絲不苟地係著。瞧見商從洲進來,他清清淡淡地送過來一眼,微抬下頜,當做打招呼。
商從洲以同樣的方式回應他。
瞧見這一幕,兩位閨蜜家長不免一通唏噓。
沈洛儀“你倆小時後多好,都是一個班的還是同桌,天天待在一塊兒。長大了倒是生疏了,連見個麵都難。”
華映容則煞有介事地冷嘲“算了吧,我一年也見不了小洲幾麵。”
商從洲無奈“哪回您叫我,我不來見您的”
華映容“我不叫你,你就不樂意見我了唄,你心裡還有沒有這個媽”
商從洲眼睫沉下來,低眉順眼的姿態,任她如何說教也不反駁。
華映容看向陳知讓,語氣比麵對商從洲時不知好多少,“小讓啊,談戀愛了嗎”
陳知讓聲音堪稱溫和“沒有。”
華映容犯愁“你倆可如何是好啊一個個都單著。”
“彆帶我行嗎”商從洲饒有興致的話語,吸引了在場人的注意,他眉梢輕挑,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有女朋友了。”
他神容裡有種玩世不恭的風流,讓人懷疑他話語裡的真實性。
華映容先是一愣,隨後眼裡迸發出驚喜“真的”
商從洲胸肺裡悶出聲嚇笑“您看我像是會拿這種事兒騙您嗎”
話音落下,他手機響了起來,麵容稍凝肅“工作上有點兒事,我先接個電話。”
商從洲向來不會在與華映容相處時,接工作電話。母子倆極少碰麵,他不想因為工作而把母親晾在一旁。所以,除非是極其重要的工作電話,要不然,他都會拒接。
華映容理解他“先去接電話吧,接完電話再來和我聊我未來兒媳婦。”
商從洲屬實無奈。
他離開包廂,尋了個安靜的角落接電話。
樓梯間尤為安靜,隱有說話的回音。
近十分鐘的工作電話,結束後,他揉了揉眉骨,起身,往回走。
樓梯間出來,是走廊儘頭。
窗戶開著,風獵獵湧動,吹得室內暖氣都涼了幾分。
陳知讓指尖一抹猩紅,霧氣後的眼,晦澀狠戾。
商從洲在原地駐足,“什麼時候學會的抽煙”
陳知讓說“剛工作那一年,壓力很大,忍不住抽了一跟。後來,就一發而不可收拾。”煙極容易上癮,他並非意誌力薄弱之人,卻還是酗起了煙草。
他問“你是怎麼過來的”
商從洲蹙了下眉“什麼”
陳知讓拿煙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商從洲神色淡然“沈以星和你說的”
蹙眉的人成了陳知讓“她知道這事兒”
商從洲淡聲“書吟告訴她了。”
陳知讓送煙的動作停了瞬,他聲音分外平靜,卻很啞,不知是被煙草浸泡的啞,還是心事壓迫著的啞“你的女朋友,是書吟嗎。”反問句,卻是肯定語氣。
“嗯。”商從洲往陳知讓身後的窗外看去,外麵是流光溢彩的城市霓虹,他眼裡也閃爍著絢爛的光。
陳知讓撣了撣手裡的煙,煙灰四散,落在他纖塵不染的西裝上。
倏地,他彎著唇角,笑意森冷“你知道為什麼我喜歡她這麼多年,都沒法追到她嗎”
突然的開誠布公。
商從洲的臉色慢慢凝住。
陳知讓冷笑著“因為她心裡住了一個人。我用了近十年的時間都沒有戰勝他,商從洲,你憑什麼以為你的突然出現,做些我曾經為她做過的事,就能打動書吟,讓她喜歡你”
他掐滅煙,輕蔑又鄙夷的目光,如同釘子,狠狠釘向商從洲。
有風吹來,迎麵而來的,是一顆無形的子彈。
重重地射在商從洲的心上。
他一擊即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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