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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掛斷的電話,失去平靜的聲量。
攪亂著商從洲的思緒。
應酬定於悅江府,商從洲和平時一般,和會所經理訂餐,讓他送到書吟那兒。
悅江府沒有固定的菜單,當日菜品取決於後廚進了哪些菜。商從洲詢問過菜品後,打算問書吟幾點吃飯,送的太早,怕菜冷了;送的太晚,怕她餓了。
卻沒想到,電話那端是破碎的一聲“媽”。
之後,再撥過去,手機裡響起的便是通訊公司客服官方的聲音“電話無法接通”
商從洲隱有不好的預感。
他從未聽到過書吟這般顫抖的聲音。
當下,他聯係容屹。
容屹雖有不耐,但聽到他話裡的冷厲,還是答應了。
那位合作的滕總,看到四個一米九一身腱子肉的大漢,本就心情不佳。一聽商從洲有事先走,要派小容總過來陪他喝酒,嚇得不輕。
“要要要不咱們直接把合同簽了”
商從洲瞥了他一眼“抱歉,因為我個人原因,所以今晚沒有辦法陪您吃飯。滕總,我會讓助理重新擬一份合同,給您讓一個點。”
聞言,滕總喜出望外“真的嗎”
“嗯。”商從洲尾音是不含任何焦慮的,“我先走了,抱歉。”
說完,商從洲轉身,立馬上車。
然而輸入導航地址時,他卻尋不到方向。
他對書吟的了解,太少了。
仔細想起來,他和書吟結婚,衝動占了百分之八十。
戀愛是兩個人的事,結婚是兩個家族的事。理智回籠,倘若再來一次,商從洲還是會選擇和書吟結婚的。從始至終,他喜歡的是書吟這個人,是書吟本身。任何人事,都無法阻攔他倆在一起。
他不知道她爸媽家在哪兒。
好在他能聯係到沈以星。
沈以星是手機不離身的人,幾乎是電話剛撥出去,沈以星就接了。
她怏怏的,語氣很彆扭“從洲哥,有什麼事你讓書吟聯係我行嗎你背著書吟,聯係她的閨蜜,感覺怪怪的,像是咱倆在乾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沈以星,”商從洲表情冷淡到近乎沒有,聲線寡冷,“你知道書吟爸媽家在哪兒嗎”
意識到他嗓音裡的冷冽,沈以星收起調侃心思“怎麼突然問這個”
商從洲“你知道嗎”
沈以星“我隻去過她奶奶家。”
商從洲“那她奶奶家在哪兒”
沈以星“鄉下。”
商從洲“具體地址知道嗎”
沈以星“我導航裡還有,我找給你。”
商從洲“好,謝了。”
約莫半分鐘,沈以星把書吟奶奶家的地址發了過來。
地址詳細具體,導航過去,車準確無誤地停在了書吟奶奶家
。
院子裡點了一盞廊燈,商從洲到的時候正巧是飯點。
書吟奶奶在客廳裡邊看電視邊吃飯,冷不丁瞧見一個長相英俊陌生的男人出現在麵前,很是疑惑“小夥子,你找誰”
商從洲一身風塵仆仆,問道“請問您是書吟的奶奶嗎”
“是啊,你認識我家書吟啊”
“奶奶,您好。”商從洲掏出隨身帶著的結婚證,自領證那天到現在,他都帶在身邊,“今天事發突然,改天我一定正式上門,和書吟見您。”
“我和書吟在上個月領證了,這是我倆的結婚證。”
老人家默了一瞬,接過他手裡的結婚證,反複地瞧。
結婚證照片上的主人公,確實是她的孫女沒錯她隻讀過一年書,不認識什麼字,連孫女婿的名字也不認得。
老人家活了大半輩子,經曆過動蕩不安的日子,也在風雨泥沙裡翻滾過,聽到孫女偷偷結婚的事兒,也沒有太多的心潮起伏。
她彎著眼,魚尾紋掀起層層褶皺,笑嗬嗬地問“那你怎麼一個人過來,沒帶書吟”
“她去她爸媽那兒了。”商從洲問道,“奶奶,書吟爸媽家在哪兒啊”
去往書吟奶奶家,商從洲開了一個小時的車。
然後,又開了四十五分鐘的車,才抵達書吟爸媽所住的小區。
書吟奶奶知道書吟爸媽住的小區,她偶爾會過去一趟,但她知道過去的路,並不知道具體在幾號樓幾單元。
商從洲像個無頭蒼蠅到處找。
這邊的小區年代幽遠,沒有門衛,他連問的人都沒有。
他冥冥之中有種書吟在外麵的感覺。
於是跑遍周圍的街道。
終於,終於找到了她。
隻是她的情況,比他想象的,要糟糕許多。
被雪吹得慘白的臉,臉上鮮明的指印。
商從洲也有過頑劣不羈的狂妄歲月,被商司令逮住,拿著馬鞭,下手狠戾,打得他背上血肉模糊。華女士哭得不能自已,仿若那傷痛是落在她身上。
商從洲為自己犯的錯買單,甘願受罰,因此,忍著裂皮濺血的疼,緊咬著牙,一聲疼都沒發出過。他是軍人世家長大的孩子,有軍人的錚錚傲骨。
他當時不明白,華女士為什麼哭得那樣淒慘,悲痛欲絕。
此時此刻,他終於感同身受了。
他恨不得那巴掌是落在他自己的臉上。
他忍著胸腔裡的隱隱鎮痛,問她“手機呢”
書吟說“落在家裡了。”
他問“車鑰匙也是嗎”
書吟“嗯。”
飽滿大朵的雪花簌簌落下,堆積在她頭上,他伸手,輕輕地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