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虛這兩個字讓在場的大人們都跟著有些吃驚,沒想到能從小孩子的嘴巴裡聽見這種指控性質強烈的詞語,所以他們都朝著夏流光的方向看過去,男孩子一個人站在人群的正中央,接收著來自四麵八方的質疑,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彆人說道,“這不是……傳說中陸少的那個私生子嘛。
“哎呦,現在的世道真是不得了了,私生子都敢這樣大小聲了。”
旁人在這裡的竊竊私語讓夏流光臉色微變,但是為了保護祝惜安,他還是沒有後退一步,隻是倔強地看著周圍,一字一句說道,“我的父親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父親是如何教導我的。我的父親並沒有教會我在公眾場合嘲笑自己的同班同學!”
這句話一說出來,大家都紛紛對視了幾眼,“彆說,這話確實沒說錯。”
“剛才那個大喊大叫的小孩子是誰家的呀?”
“聽說他以前在班級裡也是個小霸王,老欺負彆的同學,估計是成習慣了……”
人心就是這麼容易變動的,夏流光寥寥數字,讓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了那個孩子身上,於是小男孩登時有些局促起來,甚至顛兒顛兒地抓住了自己家長輩的手,在不該使用自己天真的時候,端出了他最天真的一麵,“爸爸媽媽,為什麼夏流光要這麼說我,我隻是說實話而已……”
“就是,夏流光,聽說你爸爸死了,這事兒是真的假的?”
當家長的自然看不得自己的小孩被這樣當做眾矢之的,乾脆把矛頭對向了夏流光,一字一句說道,“我可是有相當精準的情報來源,這陸氏集團怕是要變天了吧,你彆以為你跟著你媽能夠混進陸家分一杯羹,陸家自己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就少來我們這裡打腫臉充胖子了!”
這話一下子便掀起了軒然大波,何況他的口氣還這般信誓旦旦,敢把陸滄夜死了公開說的人,定然是擁有什麼決定性證據才敢這麼說,要不然這不是明麵得罪陸家嗎!
在場的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陸滄夜死了?”
“陸滄夜真死了?我之前好像也聽說過類似的傳聞,不知道是為什麼死了……聽說還刻意捂著消息呢。”
“無緣無故人就沒了嗎?是出車禍這種意外死的,還是說生病啊?陸家有遺傳病嗎?”
“陸老爺子前陣子不是還住院麼,指不定是陸家的基因不乾不淨,有什麼遺傳病傳給了陸滄夜唄。”
“那現在陸家的內部勢力估計在互相爭奪陸家的財產呢。”
“死了也好,陸滄夜這種人渣就該死的,乾脆讓陸家斷子絕孫好了,咱們賽道上還少一個競爭對手呢,死不足惜。”
這些話語傳到了夏流光的耳朵裡,小男孩下意識地皺起了眉毛。
陸滄夜,你還活著的時候,我和我媽咪對你恨之入骨,可是在你死後,當世人如此涼薄地編排你的時候,我居然……
在替你憤怒。
夏流光眼睛微紅,張嘴要說什麼的時候,邊上一直被祝惜安和他保護著的霍翼突然間用稚嫩的嗓音說道,“你們真是太過分了!”
孩童的聲音要比成年人的分貝高上許多,且稚嫩透亮,就像是一束新生的陽光直接刺破了灰蒙蒙的烏雲雲層,這一刻,大家的討論聲都停了下來。
“又要議論我父母離婚,又要當麵討論彆人的父親是否死亡,我真的不敢相信!”
霍翼站在那裡,用滿臉的失望麵對大家錯愕的眼神,毫不畏懼地挺直了胸膛,開口說著,“我不敢相信我長大以後會變成和你們一樣的人,那我一定會恨死自己的!我不喜歡這樣,我不喜歡議論彆人的家事,你們用這些來攻擊我們,可是我們沒有做錯事情,我爸爸媽媽確實離婚了,可是這就是我要被同班同學嘲笑的理由嗎。夏流光的爸爸就算是真的去世了,也沒有影響到你們的利益,為什麼要當著他的麵一遍遍重複會傷害到他的話呢,我真的對你們好失望,我寧可不要長大,不要變成你們這樣的大人!”
說到後麵,小男孩近乎是用吼的,把話吼了出來!
他這一通聲音,讓在場的不少大人臉色紅了又白,就好像是被戳中了薄弱處,一下子臉麵上過不去。
說完以後,小男孩牽起了夏流光和祝惜安的手,拽著一左一右的他們就往外走,臉上還掛著幾滴倔強的眼淚,“我要去告訴老師,我要去告訴老師他們欺負我們,他們才是做錯的那個!”
無知真誠又善良的孩子啊,請在長大的路上儘可能地保留下你們的光輝勇氣吧。
但是霍翼沒想到的是,邁著小腿才跑出去沒多久,撞到了一堵人牆。
他輕輕叫了一聲,第一時間就是跟撞到的人說對不起,小男孩很有家教,這聲道歉讓在場的大人深覺慚愧。
“梁春瀾沒說錯。”
熟悉的聲音出現,霍翼的眼睛亮了起來,邊上夏流光和祝惜安也驚喜地張大了嘴巴。
眾目睽睽之下,被稱作這座城市最聲名狼藉的女人夏恩星,就這樣溫柔地蹲了下來,摸了摸霍翼的腦袋,笑著說道,“她說她有一個很懂事很聰明的兒子,如今一見,確實沒說錯。”
“漂亮阿姨!”
霍翼用小心翼翼帶著顫抖的聲音說道,“你是夏恩星阿姨嗎。”
“是哦,是你兩位好朋友夏流光和祝惜安的母親哦。”
夏恩星眨眨眼睛,“霍翼,你媽媽一會就來了,彆怕。”
彆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