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已到,林家迎親的車隊已至門口,縱然遼王等人如何不舍,謝春朝也該上花轎了。
她蓋著紅蓋頭,一片暗紅下是晃眼的白光和一雙雙移動的鞋尖,遼王和王妃已先前往正廳迎接來客。
她則坐在床頭由喜婆牽著前往正堂拜彆父母,她抬腳跨過她住了十幾年的房間門檻,耳邊是喜婆的提示聲,
“新郎官來了。”
謝春朝透過蓋頭瞧見一雙白如冷玉的手展開放在她身前,手腕上覆著一層紅豔豔的寬大袖袍,袖角以金絲繡以如意紋。
她雖未見全貌,卻也從這一角想象出這雙手的主人,今日是何等的風華卓絕。
她伸出手輕輕搭了上去,林驚容的手緩緩收緊,但並不是緊握的姿態,而是輕輕的牽著她的手,帶著她離開她自小生活的小院。
他站在她的身旁,走動時胳膊時不時會觸碰到她的肩膀和胳膊,一股陌生的冷香將她包裹,似是清冷的雪鬆和冷泉混合在一起又加了幾分桃花的甜蜜。
饒是今日天氣晴朗,但初冬的冷風仍一陣陣的吹來,她聽見身側的林驚容輕咳了兩聲,他的指腹微涼輕輕搭在她的手上,似是一塊永遠也暖不熱的冷玉。
謝春朝心道,林驚容的身子本來就不好,今日又迎著風來接他,回去後不會生病吧?
她一想到這兒,虛虛搭在他手上的手逐漸收攏,改為緊緊握著他的手,行走時在不影響儀態的情況下緩緩靠近他。
她這番動作落在外人眼中,隻當是新嫁娘害羞了,所以緊跟著她的丈夫。
“看這對新人靠得多近,小夫妻感情可真好啊。”
“真是郎才女貌啊,新郎官這長相完全不輸寧衡。”
“看來郡主真的很喜歡林家這小子啊,為了他連寧衡都拋棄了。”
“你們彆說了,新娘子都被你說害羞了。”
謝春朝原本隻是想儘自己的微薄之力讓林驚容和暖些,結果卻被他們誤解成這樣。
她聽著他們的調侃,哪怕是蓋著紅蓋頭,卻依舊覺得臉熱。
林驚容會不會也和他們想的一樣?
上一次見麵她還信誓旦旦的在靖水樓說,其實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情意。
結果這一次卻又是抓手,又是靠近的。
怎麼看都像是垂涎他美色而迫不及待的模樣。
謝春朝想到這兒,想默默離遠一點但又擔心會太刻意。
她正躊躇不定呢,上首忽然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
“林某謝郡主體貼。”
“但這點寒風,我還是受得住,郡主不必為我擔心。”
謝春朝心頭一暖,他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善解人意。
她對於溫柔的人總是毫無抵抗力,尤其是林驚容不僅溫柔還病弱,這讓她更憐惜了。
至於他對寧衡的毒舌,已經被謝春朝選擇性的忽略了。
謝春朝小聲問,“真的嗎?我看今天風挺大,要不我讓丫鬟為你準備一個手爐?”
她話落後,林驚容沉默一瞬,緊接著低低笑了起來,“郡主真是……”
“算了,哪有人成婚時還帶手爐?若讓他們瞧見怕是又要笑了。”
謝春朝道,“他們笑就笑吧,你不必在意他們,你的身體最要緊。”
雖說謝春朝抱著林驚容會早死的期待嫁給他,但她還是希望他少受點病痛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