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容笑著說,“正是。”
謝春朝:“這是首離彆詩。”
林驚容道,“我母親沒有文化,唯一拿手的事就是刺繡了。”
“她年輕時是當地有名的繡娘,許多大戶人家都爭搶著要我母親繡的物件。”
“她靠本事吃飯,哪怕此生不是大富大貴,但也是衣食無憂,可她卻愛上了我爹。”
“我爹未發跡時家裡沒錢,單是束脩就掏空全家人的口袋,更何況那些筆墨紙硯,吃穿住行。”
“我爹生得俊朗,又有幾分才氣,寫詩做賦更是信手拈來,所以廣受女子追捧,亦深深吸引了我的母親。二位年輕的男女就這樣互相生了情愫。”
“我母親也一直靠刺繡供養我爹,這錢一送就是三年,三年間兩家也都默許了他們的婚事,我爹更是許下承諾,待他考中必定風風光光地回來迎娶我母親。”
“這首詩也是我爹臨彆時送給我母親的。”林驚容說到這頓住了,他接下來的聲音有幾分酸澀,“後來的事你應知曉了。”
後來啊,林禦史高中探花,卻拋棄舊日的情人,迎娶了大戶人家的小姐。
“我母親一直等一直等,卻一直等不到我爹,這首詩也被她念了一輩子。”
“那你母親是……?”
“自殺。”林驚容說,“被所愛之人拋棄背叛的女子是活不下的。她不願相信自己的失敗,不願承認情郎的變心,在日複一日的相思中走向了毀滅。”
謝春朝:“你爹可真夠壞的。”
“若換了是我,我定要手刃你爹,我才不要自己去死。”
謝春朝說完,想到夢中的自己,夢中的她何嘗不是在一切破滅後,選擇了自我了斷?
她握了握手,現實中的她絕不會走上這條路,無論是誰都不值得她付出生命。
林驚容卻輕笑著搖頭,說,“你不會。”
謝春朝:“你是說我不會自戕?”
林驚:“我是說你不會手刃負心人。”
謝春朝不服氣了,“誰說我不會了?”
“彆看我這樣,我其實心狠手辣得很!若有人背叛我負了我,我定要殺了他。”
林驚容卻隻是笑,仍然堅定地說,“你不會。”
“你若真是這樣的人,寧衡焉有命在?”
謝春朝有點心虛了,“他……他不算,他還不配我殺他,臟了我的手。”
林驚容並未反駁,卻隻是用含笑的眼看著她,但有時候表情比語言可有力多了。
謝春朝彆過頭不看他,走出陰暗閉塞的小屋,站在陽光下道,“門上的符還是撕了吧。”
若真有靈魂,林驚容的母親生前不得不困守於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若死後也隻能被封在其中,那也太難過了。
願她死後能自由無拘。
“嗯。”
謝春朝在莊園睡得這一夜格外安穩。
背後之人並沒有再次出現謀害她,也不知是因看見隱在暗處的護衛還是暫時改變了計劃。
謝春朝和林驚容在外遊玩了數天,終於打馬返回上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