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而始,從一而終。
從黔首,到盜匪,到王侯將相,甚至到真龍天子,並不是蘇易最初所猜測的“生態位”,而是同一類“人”的不同“身份”。
之所以“身份”不同,隻因在不同的“時間”中。
——沒錯,界限分出的不同區域,不是空間上的不同,而是時間上的不同。
而不同的身份,則來自五個字,——時勢造英雄。
時運不濟時,隻能當黔首百姓;當前一個王朝衰落,或被裹挾,或走投無路,於是化作盜匪;接著,順勢而起,成為王侯將相,甚至黃袍加身,榮登大寶;當然,當王朝盛極而衰,新一輪輪回到來,帝王將相也將跌落塵埃。
真正改變這個“人”的,並不是“時間”,而是“時勢”。
或者說,時運,氣運以及氣數。
“鄧老師還真沒騙我,這趟,可是來著了!”蘇易喃喃低語,眼中一抹精芒越來越亮。
“氣數”二字中,藏著邪煞厄犬的轉生台階!
氣數有上下,當氣數向上時,則順風順水,逢凶化吉,甚至能如位麵之子召喚隕石,如永樂大帝呼來狂風;
而氣數下降時,則是“國家將亡,必有妖孽”。王朝末年,往往有諸多亂象橫生,如雌雞化雄,天顯凶眼,雞犬不寧,天赤如血,地陷深坑,七星連珠……
氣數下降的亂象,和邪煞厄犬的種種邪門,頗有共通之處。
萬物負陰而抱陽,“陰”的一麵已有,隻需添加氣數上升的玄妙,邪煞厄犬則能轉生為“氣數之犬”。
而氣數,是一個王朝的命運!
如此一來,氣數之犬再進階時,就能回歸命運之道,鑄就“因果之犬”。
“這個方案可行,相當可行!”
蘇易越琢磨越是興奮,渾身都顫抖起來。
隨著他的感悟,邪煞厄犬似也有所頓悟,瞳仁深處幽光浮蕩,無數線條交錯,勾勒出兩枚深幽符籙。
這兩枚符籙竟都是立體,有著厚度,每一枚符籙都由一字排開的數枚符文組成,像是望遠鏡上的數個鏡片。
——望氣之瞳。
仿佛是福至心靈,蘇易立刻意識到,這是能洞穿“氣數”的強大伴生異能。
奔跑中,邪祟厄犬回頭看了一眼。
果然,那數頭狂獒候的體表,它看到絲絲縷縷的氣息。
那些氣息明媚雪亮,如春之花苞,冬之暖陽,隻是遠遠看一眼,就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不過,一眾狂獒候的身上,那些氣息如風中殘燭,正越來越虛弱。
這些氣息,正是氣數!
……
刹那間,蘇易想通了很多事情。
不過,他和張伐山都沒有停下腳步,還是在繼續逃走,逃向“王朝末年”。
又走一陣,再過一處界限,再下一個台階。
這次,透過邪煞厄犬的眼睛,蘇易能清楚看到,狂獒候身上有氣數飄散,化入大氣,進入更大的循環之中。
它們身上的氣數更加稀少。
而狂獒候也愈發不堪,甚至開始相互撕咬,內訌不止。
“張學長,不必再走了,就在這裡料理它們吧……”蘇易瞧得心痛,當機立斷地道。
“嗯?還沒到王朝末年呢!”張伐山一呆,不由望向蘇易。
他看到一雙無比堅定的眼神。
反正即便是在這,解決這些狂獒候也綽綽有餘,張伐山念頭一轉,也沒再堅持。
銅甲行屍停下,轉身,右手抬起,做了個勾手指的挑釁動作,行動是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汪汪~~
霎時間,犬吠之聲滔天。
狂獒候都是嗜血凶物,性情暴虐乖張,見狀愈發狂暴,嘶吼咆哮著,朝著銅甲行屍烏央烏央地襲來。
不過,即便在這途中,它們也不忘互相撕咬,咬得皮開肉綻。
“真是白癡~~”張伐山麵露不屑,“連召喚【枯骨武卒】的伴生異能‘萬骨枯’都忘記了,還想著肉搏。”
顯然,當氣數下降,這些狂獒候也在潛移默化中被影響,失了心智。
遝~~
銅甲行屍一腳前踏,一拳前擊,積屍氣如滔滔滾滾的江流,配合著大巧不工的拳印,迸發狂暴氣象,摧枯拉朽。
僅僅一拳,就擊倒大片狂獒候。
而與此同時,瘴癘蠆尾也再度現身,無聲來回竄行,蠍尾搖曳,不時窺準時機,來上一記“凋零之蟄”。
每一記“凋零之蟄”,都能讓一頭狂獒候血肉化泥。
“土雞瓦狗,不堪一擊……”張伐山很得意自己的英姿,唇角上翹。
而當他望向蘇易時,則是目瞪口呆。
此刻,邪煞厄犬恍若癲狂,正不管不顧,發動猛烈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