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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響那一刻,江蘅條件反射地抬手擋在李瓚的後腦勺,導致他的手臂和李瓚的臉頰都濺到滾燙的鮮血。
除了程可依、程盈等五人自殺,還有十五名同謀被製伏,為防止他們自殺,武警先扣住他們的手腕再搜身,然後通知外麵的人進來幫忙帶走人質和傷員。
人質被陸續帶走,傷員也被送往醫院,屍體被抬進屍袋然後搬下樓,罪犯戴上頭套被壓上警車,李瓚同邢隊提出要求,彆讓媒體記者拍下他們的樣貌,禁止任何形式的采訪。
邢隊同意了,拍了拍李瓚的肩膀詢問是否需要心理輔導。
李瓚搖頭拒絕,突然詢問“整棟酒樓都排查過,所有人都疏散了嗎”
邢隊回答都安全疏散了,然後問“問這做什麼”
李瓚捏著手指根部,驀地拉開一輛警車後門,裡麵的趙顏裡正接過女警遞過來的礦泉水,裹著小毛毯仍禁不住瑟瑟發抖。
女警“李隊”
李瓚上車“有些話問她。”
女警了然下車,見江蘅有意上車便問李瓚,後者擺擺手讓江蘅進來,然後關上警車門。
車廂頗為狹窄,三個成年人塞進來就顯得尤為擁擠。
趙顏裡驚魂未定,警惕地問“你們想乾什麼”
李瓚“十一條人命,年齡最小是程盈和她的兄弟,不到二十五,對很多年輕人而言可能才剛畢業,正思考是進入社會工作還是繼續考研。可他們成為殺人犯,在億萬觀眾麵前自殺,而他們本可以不用死,如果你一早告訴我樓吉的計劃而不是隻關注新聞焦點的話。”
趙顏裡抿唇,內心既不服氣,又覺慌亂“我不知道今晚會出這麼大的事,我沒想到就算我告訴你今晚有大新聞,你們又能做什麼”
“至少我能申請到協助,提前拆除酒樓的炸彈、保護人質,甚至在晚會開始之前帶走程可依和她的同夥”
趙顏裡神經質地拽緊手指,直麵死亡到底不像發現向昌榮全家滅門時那樣輕鬆,畢竟那時隻在門口匆匆一瞥,一兩天後連向昌榮淒慘的死狀都仿佛被打了馬賽克一樣模糊,與今晚眼睜睜看著活生生的人類腦將被打爆流出所造成的衝擊性不可相比。
尤其當中有些死者臨死前的闡述令她毛骨悚然,才發現她所追求的新聞熱度之下掩藏著多麼駭人聽聞的慘案。
趙顏裡的手背被摳出很多道血痕,腦子裡回想著那些被擊斃的罪人,他們口中描述的青山紅館的上麵紙醉金迷、地底白骨無名塚,又想起自殺的程可依等人,心慌得厲害。
她拿出兜裡藏的手機,低著頭遞給李瓚“樓吉發給我的短信都被我截圖存放在郵箱裡,還有他這些天的藏身處。程可依說向昌榮和林成濤是他們所殺,而你說是樓吉殺的,我現在不想知道真相,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是樓吉襲擊庾紅櫻,究竟是什麼目的,我猜不到,他看起來不像是衝著青山紅館而來。”
李瓚拿走手機,打開郵箱,一目十行,而後遞給江蘅“你查到樓吉的藏身處”
趙顏裡“你來找我,讓我以為樓吉是窮凶極惡的歹徒,當然樓吉的確不是什麼好人,我總得防著點,本來也決定今晚過後報警。”
說到這裡,她似乎意識到說再多也是在找補,於是轉而說道“我找朋友查i地址,隻查到假地址,後來還是找三教九流的人幫我盯著,才在一個小旅館發現樓吉的蹤跡。”
李瓚回頭看江蘅“怎麼樣”
“不像有假。”江蘅收起手機說“樓吉發短信通知你今晚有大新聞,很可能早知道程可依等人的計劃,他們需要一個發聲渠道,剛好你是最近聲名鵲起的記者,掌控民生為先官方號,隻要有消息發出,熱度就會迅速上升。你被樓吉利用了。”
趙顏裡臉色白得不像樣。
李瓚“回警局做筆錄,這回請你配合調查,彆再耍小聰明,與虎為謀,自以為能駕馭老虎,說不定下回被吃得渣都不剩。”
趙顏裡沒回應他的冷言冷語,許是真被嚇到而進行反省。
李瓚和江蘅離開警車,去另一輛警車和邢隊一塊兒離開酒樓,外麵還有大堆媒體記者試圖堵道爭搶一手新聞。
酒樓被封鎖,密集的車流逐漸稀疏,警車在前方岔路口分開,向上走回新洲市局的高速路,向下則前往樓吉藏身的旅館,紅藍二色的警燈閃爍著沒入汽車長龍。
午夜十二點,武警破開秀山區某棟破舊旅館的某個房間,卻見巴掌大的房間早已人去樓空,煙灰缸和垃圾桶都被清理乾淨,連指紋都不留一個。
偏偏正對大床的牆壁上貼著一張白紙,紙上畫了個頗具嘲諷性的笑臉。
“嘖,囂張啊。”一名年輕武警感歎“頭兒,你猜刑偵隊讓我們抓的這人是不是幕後策劃今晚搞這場簡直了,這人絕對的反社會人格,危害性極大”
武警頭兒反手一巴掌甩下屬後腦勺“拿物證袋收起來,嗶嗶個屁”
武警頭兒踱步到打開半扇窗的窗戶前,向下眺望,僅有幾盞路燈亮著,三兩個行人路過後巷,再前麵一點就是燈火通明的巷口,夜市一條街,或許歹徒就躲藏在人群裡囂張而嘲諷地看他們白忙一趟也說不定。
淩晨三點,新洲市局亮如白晝。
十五名程姓罪犯被分開關押,單獨審問將近兩個小時,有人鋸嘴葫蘆死不開口,有人隻默默掉眼淚,還有年紀輕一些的,怒瞪警察破口大罵他們也是加害者。
最後還是李瓚出麵才算找到突破口,令其中四人主動交代來龍去脈。
“我叫華青,不想姓程,所以改了名,本來想姓花的,誰知道辦登記的聽錯了,就變成華青。年齡二十七二十八不清楚,我忘記我的年齡,以前在福利院的時候就隨便給我登記了出生年月日,身份證寫的二十九。”
“你也不用問其他人,他們今晚受不小刺激,彆再傷害他們了。”
李瓚挪開照明燈,翹著腿,斜靠座椅,麵無表情地看被鎖在刑拘椅的女人,身旁是做記錄的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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