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海涅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來找自己的不止有休息了一夜的高文，老矮人圖巴也紅光滿麵地跟著一起來了。
自從裡世界出現以後，這位圖騰師就妥妥地淪為了網癮老頭，一天到晚泡在裡麵。
用他的話來說，是“傾聽大地的聲音”。
海涅最初以為那不過是濃度翻倍的元靈照顧了這些親和不高的施法者，讓他們也能捕捉到元靈的咿咿呀呀。
但後來他才意識到，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麥卡拉山區的大地被“喚醒”了。
這件事和利努穆對於植物的“生命力”的感知一樣。
都屬於種族天賦。
身為人類的他根本學不會。
兩人落座，海涅也開門見山，直接提起了昨天就想問的話題。
他把那個裝著皮革碎片的瓶子拿了出來。
“你提到的戰神是怎麼回事？”
高文回答道：“在教會的典籍中，除聖光之神外的大地之母、戰神和亡語者女士都被視為偽神，這一點在暗影聖殿和大地之心教會內部也是如此，他們看待其他的神也是偽神。”
海涅看向圖巴，後者卻尷尬地擺了擺手。
“抱歉，大人，我的級彆還不足以接觸到這些。”
海涅驚了：“這些難道不該是廣泛傳播的教義嗎？”
聞言圖巴的表情更尷尬了。
“因為維利塔斯，大人。”
高文替他解釋道：“矮人與維利塔斯人展開合作之後，以圖騰師為首的古老傳承以及其宗教組織大地之心的活動受到了極大程度的限製。
“一方麵，在魔網通訊和魔導科技的便捷與迅速麵前，圖騰師的傳承顯得臃腫笨拙。
“另一方麵，法師們都是無信者，作為強勢的一方，矮人需要適應他們。”
“何止是扼製，簡直就是滅絕……”圖巴自嘲地笑道：
“一開始遭到了怎樣的限製早已不得而知，但在我小的時候，成為圖騰師這種願望都隻能藏在心底，一旦說出來就會被嘲笑為頑固的石頭腦袋。
“孩童之間的氛圍已然如此，成年人世界的排擠更是無需多言。晦澀的預言成了他人開玩笑的內容，圖騰師成了羞辱彆人的名詞，更彆說什麼複興弱勢的大地之心了……
“就連提起這個名字、提起傳統，都好像低人一等。
“這種氛圍隨著我的老去愈演愈烈，直到我成了那些人口中‘性格古怪的老東西’，住在了老火銅街，徘徊在我耳邊的聒噪才減輕。”
海涅在心裡歎了口氣。
難怪他初次見到圖巴時，這家夥脾氣那麼臭。
而且，對方本該售賣正經圖騰師書籍的小店裡擺的竟都是垃圾。
這種環境下，傳承的內核都被剝離了。
金牙允許保留老火銅街，隻是出於形式上的需求。
他對矮人的傳統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隻是價值觀被維利塔斯人帶來的商業形式扭曲之後，傳統在他眼裡隻有空殼子值得保留，內核不值一提。
金牙絕不是特例，隻是一個典型。
應當說他代表了絕大多數矮人的想法。
這一點，早在當初維利塔斯人帶著超前的技術殺過來時便埋下了伏筆。
隨著時間推移，從輕視、偏見，最後發展成對頑固堅守者的蔑視和霸淩。
聽到這些，高文也點了點頭。
“是的，這就是維利塔斯人的‘弑神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