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既不是小河，那穢物也並非一桶。
“那強烈的痛苦就像腐爛的汙泥，源源不斷地湧向我，隨之而來的還有大量冰冷的、死寂的東西。
“是死去的‘靈’。
“住在我身上的朋友們覺察了我的痛苦，它們決定替我分擔。
“可是它們並不能消解這些，它們感到憤怒、仇恨、絕望，它們將矛頭對準了無辜者。
“汙濁的憤怒通過暴行得以釋放，可得到的卻不是滿足，而是更強烈的反擊，以及無法消解的饑渴……
“從那時開始，原本被我獨自承擔的汙泥已經擴散到了這片無垢的森林。
“來自魔網的痛苦從天空降落在大地，通過我的根係傳播開來。
“也正是這個時候，枯萎重新出現了。”
海涅不禁問：“最初的枯萎是什麼樣子的？”
“很難描述……本該在冬天醒來的樹一直沉睡，本該出生的幼崽未能破殼，本該安靜的‘靈’厭倦了這裡，消失了，又或者是死去了。
“一株草、一朵花、一棵樹的缺少對森林也至關重要，為了活下去，就誕生了更多的掠奪和寄生。
“這就是枯萎的本質。我無法解決，隻能逃避，隻能看著事情惡化。”
聽到這裡，海涅皺起眉。
“可是……在那之前枯萎不就已經存在了嗎？”
魔網出現在幾十年前，奎爾庫斯說枯萎在那時出現的時候，這顯然不對。
因為彼時建立通訊站就是為了方便駐守這裡的精靈將觀測情況第一時間彙報給翠葉庭。
也就是說，在這之前枯萎就已經出現了。
等等……
海涅忽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通訊站的確是幾十年前才建立的。
可這不代表魔網是幾十年前才出現……
自己被誤導了！
按照卡厄娜的說法，通訊站建立時奎爾庫斯已經病入膏肓，準備一死了之了。
可是聽它自己說，魔網出現在頭頂時，自己才開始感到痛苦，枯萎才出現……
難道說……
魔網在這之前就早已出現？？
後來所謂通訊站隻是對低語森林地區“開放使用”？
“你還記得魔網出現的時間點嗎？”
奎爾庫斯沉默了片刻。
“在薩貝利亞最後一次見我之後……我記得那個時候他的生命之火快熄滅了。”
果然！
薩貝利亞快老死時才去了鷹銜山，此後就呆了八百多年。
而那個時候，低語森林已經被精靈占據，隨後改了名字。
那還早啊！
所以法爺們早早就在這裡悄悄覆蓋了魔網，導致了低語森林出現枯萎。
此後的八百多年，奎爾庫斯深受折磨。
然而這還不算完，幾十年前他們又來這裡建起了三座通訊站，徹底殺死了奎爾庫斯……
乾你娘的維利塔斯院！
“你似乎在憤怒。”奎爾庫斯說：“你的憤怒很純淨，這很好，但恐怕我沒時間欣賞它了。”
“抱歉。”
海涅做了個深呼吸。
“在那之後發生了什麼？”
“如你所見，我將自己封鎖了起來，阻止我的朋友們來替我分擔。
“這樣來自頭頂的汙染就不會傳到外界，以至於波及整個森林，我希望這能阻止枯萎的擴散。
“我用那些死去的‘靈’鑄成了牆，但我還是可以通過發達的根係連接上那三座法陣，與外界保持聯係。
“直到後來，那些人又出現了，隨後那三座法陣上也傳來了與魔網類似的汙染……
“我那時才意識到，活著的我已經無法再堅持了。
“也許成為亡靈才能堅持的更久一些。
“於是，我殺死了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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