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傷亡與空餉
這一場戰鬥,何煒儘全力拚殺,總算是打退了日軍的攻擊,這也是他穿越後第一次麵對真真正正的建製日軍進攻。
不得不說,方才日軍的攻擊很犀利,幸好何煒玩命拚掉了包抄來的日軍,否則這陣地能不能保住還是兩說。
先以迷惑性射擊吸引日軍,再以機槍連射並手榴彈投擲反擊殲滅即將突入的日軍,乃至沉著指揮三班反擊,身先士卒端著輕機槍衝出了戰壕,還反咬了一口日軍,吃了他們的擲彈筒組,打的頗有些精彩,精彩之中也帶著驚險,不撒謊的說,何煒確實有些後怕。
當然,何煒拚命指揮,勇猛拚殺的結果不僅僅是打退日軍攻擊這麼簡單,剛才戰鬥結束,何煒大吼一聲“抬傷兵屍體,補陣地!”
命令一出,排裡的士兵全都老老實實的照做,每個人看何煒的眼神都已與以前不同了。
以前的那個何煒隻是一個新下部隊未久的毛頭見習排長,誰都敢踩一腳,這戰過後,則完全不同了。
何煒心中暗道:在軍隊中立威的最好辦法果然是作戰,這裡,屬於強者。但僅僅這一次,要在排裡徹底立威,震懾全排,這還並不足夠。
……
一排陣地後,士兵們已經將清理出來的屍體擊中在了交通壕兩側,已經陣亡的士兵遺體三三兩兩的堆疊在一起,傷兵也梳攏到了一塊,派了幾個士兵照顧著。
何煒在的第十師,一個排記名一個,其實已經是非常良心的了。
很快,對著名冊,何煒便將全排的陣亡者一一登記完畢,這是他接任排長來第一次翻開花名冊登記。
“二十六年八月二十五,陣亡,地點:平西,鎮邊城高地,年二十六,籍:山東,煙台,出身:中央軍校九期步科畢業”
很多黃埔軍官的人生信條,早就不是那句著名的軍校校訓:“升官發財請走彆路,貪生怕死莫入斯門”
“嗬嗬,何排長,部隊裡這叫做空額,三班多出來的那個人根本不在,寫著記名,平時的編製是十四人,但是三班有一個記名,實際上平時就隻有十三人。
這些記名兵的軍餉和衣服,草鞋費,柴草費,還有每個月的軍米口糧夥食費都是照發的,但都讓長官們吃了,各連各排都有記名,一個排記名一個,一個連三個排,加上連部的記名那就是五個記名。”
“葛班長,說吧”
葛貴財不識字,但是行伍十年,又是連裡威望最高的老班長,早就練就一個好記性,記得排裡所有人的名字和籍貫,一場戰鬥結束,登記陣亡名冊是必須做之事。何煒打開藍色封皮的名冊,拿著上一任排長留下的鉛筆。
部隊窮,哪怕是何煒他們這種中央軍也是相對富裕,陣亡士兵的裝備裝具,隻要能用的,統統得集中起來,哪怕是綁腿這種東西也不放過。
“排長,傷亡統計出來了。”
“葛班長,先把陣亡弟兄的名兒劃了,劃掉後再去跟連長登記造冊。”
至於扣發士兵的夥食尾子和草鞋費這種事,更是家常便飯了。
再想想鬼子那邊,算上被迫擊炮炸死的鬼子,何煒估計剛剛那仗倒在陣地前的鬼子也就差不多十三四個的樣子。
何煒不禁脊背微微發冷,心想著沒準有一天自己也會被打上叉,這條剛穿越來的爛命沒準又丟了……
見慣了生死的葛貴財卻是麵色如常,不愧為曆經生死的老行伍。
寫著寫著,何煒突然發現,按照標準建製一個班是十四人,可這名冊上第三班的名單上,有一個憑空的位置寫著記名二字。
翻開花名冊,裡麵的內頁寫著“步兵第六連一排官兵花名冊”
吃空餉,記空名,這種積弊舊習的貪腐行為從國軍成立就存在,現在已然演變成了國軍中一種默認的潛規則,入骨的,習慣性的行為,加速腐蝕著這支軍隊。
“這大頭的軍餉和衣服呢,一般都是師部旅部吃走了,剩下的夥食費和草鞋費,柴草費是團部和連長營長吃,你是新軍官,這些記名,你心裡要知道,但是當做沒看見就好。”
不過對日軍的屍體就沒那麼客氣了,日軍的衣服全都給扒了下來,屍體上連半塊布都沒給他們留,戰壕裡,第一排的老兵們都在用刺刀把日軍的軍服一點點裁開,作為打綁腿用的預備布料。
像黃埔精銳之師第八十八師,做的可比第十師狠多了,
何煒忽然想起,這具肉身一個月前的記憶之中,六連的另外一個排長方京似乎就和自己悄悄提過一件事。
算陣亡的人頭,日本人陣亡數可能比自己排裡的多,但是把輕重傷的算上,何煒估計和日本人的交換比也就勉強是個一比一,而且要不是他自己反應快跑到三班陣地玩命,這陣地怕是已經被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