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攻與防5
轟
轟
轟
砰砰砰砰
轟
日軍戰車依然在噴吐火舌,第十六聯隊雖然凶悍,可也是第一次見到中國軍隊如此淩厲的反坦克手段,就這麼一會兒,在前麵擔任掩護的戰車部隊就損失了一半,這是第十六聯隊在中國戰場從來沒有遇到的情況。
而在戰車部隊遭受重創之時,第十六聯隊的步兵也跟著戰車部隊一塊被揍了一頓,部署在左翼的步兵第一大隊情況還好,隻是有些新兵受到了驚嚇,除此之外並無大礙。
倒黴的是第二大隊,尾山助太少佐的步兵第二大隊,整個大隊的攻擊隊列是由八九式中型戰車和九四式輕型裝甲車共同掩護,結果何煒操作那挺大口徑重機槍掃射時,原本隻是想打日軍的戰車,可不少沒有擊中的流彈都擊中了步兵第二大隊的突擊隊列,在這場無妄之災中,步兵第二大隊有二十多人去見了天照大神。
二十多人的損失對於一個齊裝滿員的步兵大隊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但終究是造成了不小的混亂,那些新兵雖然很有作戰的勇氣和積極性,可當親眼看到身邊的戰友被一顆顆大口徑機槍彈洞穿,被擊碎的內臟漫天飛舞,身體在一瞬間變得支離破碎時,即便是老兵,也都觸目驚心,遑論第一次看見死人的新兵。
在步兵第二大隊調整隊伍時,寺田秋三少佐的步兵第一大隊,率先展開了行動,第一大隊主攻的兩個步兵中隊,步兵第一中隊和步兵第二中隊,每個中隊在得到一門九二式七十毫米步兵炮,一門九四式三十七毫米速射炮和一個九二式重機槍小隊的兩挺機槍後,氣勢洶洶的對第六連的主陣地發起了衝擊。
“板載”
步兵第一中隊中隊長熊穀武揮起指揮刀,身先士卒的發起了衝鋒,身後的步兵第一中隊已經完全展開至攻擊隊形,一百多名日軍士兵挺著三八大蓋鬼叫著緊隨其後以最快的速度發起衝擊,配屬來的步兵炮手,速射炮手和重機槍手們也毫不落後,全都彎著腰,低著身子,有的拉著火炮的腳架,有的抬著重機槍的支架,還有的拎著炮彈箱和子彈箱,竭儘全力的跟緊前麵的步兵。
與步兵第一中隊互為友鄰的第二中隊緊隨其後,也發起了衝擊,第二中隊在左,第一中隊在右,一個由五百多日軍組成的散兵群以銳不可當,吞噬一切的氣勢撲向了第六連的主陣地,從衝擊出發地帶,到第六連的主陣地,不過二百五十多米,在日軍的平常訓練中,這就是一個衝刺的距離。
距離中國軍隊陣地的距離越來越近,即便是已經進入了輕重機槍的射擊距離之內,可中國軍隊的陣地中依然沒有任何動靜,一槍未發,一彈未放,甚至,陣地上連一個活人的影子都看不見,或許是日軍戰車極度猛烈的槍炮聲掩蓋了中國軍隊陣地上的寂靜,掩蓋了這種異常的現象,衝擊中的日軍,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種異常,此時此刻,這些來自日本東北新發田地區的士兵們,腦子裡麵隻有一個想法。
衝上去!
殺死陣地裡麵的中國士兵!
占領這片陣地!
………..
在日軍如潮水般發起衝擊時,第六連的陣地上也有人在默默的注視著他們,第十六聯隊步兵第一大隊率先發起衝擊的兩個步兵中隊呈現的是齊頭並進之勢,而第六連的陣地上,正對衝擊勢頭最猛的第一中隊的,正是第六連的第一排。
在第一排的指揮所碉堡內,臨時代理排長的第一班班長葛貴財透過碉堡的射擊口,死死的盯著前方,當然,葛貴財盯著的不是衝來的日軍,他打了十幾年的仗,什麼樣的場麵沒見過,葛貴財盯著的是陣地前一百五十米處的幾個大坑,那是昨天他們用手榴彈炸出來的,在大坑裡麵還放置著幾個綠色的彈藥箱。
那是何煒為了標記好距離特意命人搞出來的,葛貴財還記得,何煒昨天告訴他,這種用來標記距離的東西用軍事術語來講,叫做前地要點,顧不上那些鬼哭狼嚎發起衝擊的日軍士兵,葛貴財隻死盯著那一塊前地要點,與葛貴財相比,指揮碉堡內的其他人就沒那麼冷靜了。
葛貴財身邊的通信兵握著電話的手不停的發抖,麵色煞白的看著衝的越來越近的日軍,這些來自團屬通信連的士兵平時的業務就是架設電話,檢查電話線,哪裡見過第一線步兵衝鋒血拚的場麵?
明晃晃的刺刀加上五百多人鋪天蓋地喊殺聲帶來的心理壓力,絕非一般人可以承受。
碉堡內充斥著日軍大規模衝擊帶來的壓抑氣氛,隨著日軍步兵衝的越來越近,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了這種壓抑氛圍的通信兵,把野戰電話的送話器遞到了葛貴財身邊,顫顫巍巍的說道:“老班長,鬼子衝的越來越近了,現在用不用……”
一向沉穩和藹的葛貴財突然大喝,一個銳利的眼神把通信兵後麵的話給剜了回去,葛貴財知道,這個通信兵是看日本人衝的越來越近,心裡麵害怕犯怵了,希望能夠提前開火,可這家夥手裡現在拿著的是電話,而且是接通的電話,第一排下麵三個班的碉堡現在都等著開火的命令,萬一這家夥嘴瓢,說了什麼提前開火的話,給下麵三個班的碉堡誤解成現在就開火,那何排長的計劃豈不是全都完了?
罵了那通信兵一句,葛貴財直接將野戰電話的送話器搶了過來,等到再轉過頭去,日軍衝擊的前鋒距離部署在一百五十米處的前地要點又近了不少,距離,隻有大概五十米。
葛貴財在心中估算著大致距離,手中緊握著送話器,大概過了五秒鐘,葛貴財頓覺渾身輕鬆,集中了全身的所有力氣,對著手中的送話器大喊道:“第一排,開火!”
divcass=”ntentadv”一瞬間,第一排的陣地中響起了爆豆一般的槍聲,四個碉堡中的兩挺二四式重機槍,三挺捷克式輕機槍和四挺晉造仿三八式重機槍組成了一張密集而熾熱的火力網,正對第一排陣地前方發起衝擊的日軍步兵第一中隊首當其衝,承受了第一排的第一波密集火力。
砰砰砰砰
噠噠噠
二四式重機槍沉悶的連續射擊聲,晉造仿三八式重機槍清脆而緩慢的子彈爆音和捷克式輕機槍長點射的槍聲混合在一起,為攻擊的日軍奏響一曲死亡的哀歌。
在第一排的機槍掃射下,第一批倒下的日軍就有二十多人,其中就包括步兵第一中隊的中隊長熊穀武,熊穀武為了提振士氣,身先士卒的衝鋒在隊伍的最前列,在忻口西側的山地攻堅戰中,每當部隊在攻擊中受挫時,隻要他率隊衝鋒,原本攻不下來的陣地最終一定會被自己的中隊奪取。
可這一次,事情沒有按照他所期望的方向發展,先是一顆六點五毫米口徑的晉造仿三八式重機槍彈打飛了手中那把曾經砍死幾十名中國士兵和中國百姓的軍刀,接著又是五顆同樣型號的子彈貫穿了熊穀武的前胸,熊穀武就這樣草率的倒在了中國的土地上,他沒有想到,死亡會來的如此之快,更沒有想到,帶給他死亡的,是一挺日俄戰爭時期的老古董晉造仿三八式重機槍的原型最早被日軍應用於日俄戰爭之中)。
被機槍火力網襲擊以及中隊長陣亡形成的群龍無首,給步兵第一中隊帶來的混亂和無序持續了大概不到兩分鐘,隨後,得益於日軍完善的戰場代理人製度,很快就有下麵的步兵小隊長前來接替整個中隊的指揮,而因為遭遇突襲而驚慌失措的新兵們,也被富有作戰經驗的下士官和老兵們組織了起來,開始向第六連的陣地還擊。
與步兵第一中隊齊頭並進的步兵第二中隊,雖然沒有遭到像第一中隊那麼大的損失,也沒有正麵衝擊第一排的陣地,可是麵對一個中隊的日軍,第一排的官兵哪裡能放任不管,在集中全排的主要火力攻擊正麵衝擊的步兵第一中隊的同時,也有兩挺機槍利用碉堡中的側翼射擊口不斷的向第二中隊傾瀉彈雨。
麵對密集的火力網,突擊的兩個步兵中隊全都選擇了臥倒還擊,步兵手中的三八式步槍而後十一年式輕機槍首先開火,緊隨其後的是配屬給步兵中隊的九二式重機槍,重機槍手們拖著九二式重機槍爬到了步兵中隊的第一線,協同步兵的輕機槍手們一起開火,和第一排在碉堡裡麵的輕重機槍射手上演了一場機槍火力對決。
第一中隊的代理指揮官也是一名作戰經驗豐富的步兵小隊長,中國軍隊依托碉堡進行陣地固守作戰其實並不罕見,這名代理指揮官也曾經多次參與過類似的戰鬥,並且也在多次戰鬥之後總結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針對性作戰方法,其實這套方法也很簡單,即先組織步兵使用輕重機槍對碉堡的射擊口進行火力壓製,而後,使用炮兵直接瞄準射擊或者步兵抵進突擊爆破的方式解決碉堡內的守軍。
這是一套十分有效的作戰方法,可是第一中隊在剛剛進行機槍火力壓製時就出了問題,無論日軍的輕重機槍手們怎麼開火壓製,第一排碉堡內的機槍火力都始終保持著連續不斷,甚至是不減反增,日軍的機槍射手們已近是竭儘全力的壓製,可對麵碉堡中的輕重機槍火力依然不減,反而有不少日軍士兵即便是采取了臥倒射擊的姿勢,卻還是接二連三的被中國軍隊的機槍火力打倒。
更為奇怪的是,那些碉堡裡麵的中國機槍在射擊時的彈道,要麼極其低下,彈道幾乎是貼著地表,要麼彈道極高,距離地麵足有一米多。
這一切當然是何煒的傑作,在構築碉堡工事時,他就明確提出了碉堡的火力要做到立體化,所謂立體化,就是碉堡內的輕重機槍在開火齊射時,形成的彈道要做到高低相間分明,碉堡裡麵的射口,要麼是開設在地表附近,要麼是開設在距離地表一米半的高度,兩者剛好可以相互彌補,形成立體化的射擊角度。
這種一高一低的火力配置也給日軍的還擊帶來了無窮的麻煩,日軍的輕重機槍在臥姿射擊時,無論是十一年式輕機槍,還是九二式重機槍,射擊時候的火線彈道高度都是高於低射口且低於高射口的,最終的結果就是無論是高射口還是低射口,全都打不著。
要是想打到低射口,那就要以近乎於貼近地麵的高度來射擊,想要達成這種效果,唯一的辦法就是不使用機槍的腳架,趴在地上射擊,要是想打到高射擊口,就要抬起機槍射擊。
這兩種射擊姿勢和射擊的方法,無論采用哪一種,對於攻擊方來說都是十分危險。
日軍無效且混亂的輕重機槍壓製射擊持續了大概五分鐘,代理指揮步兵第一中隊的小隊長才通過望遠鏡發現了中國軍隊碉堡射擊口的獨特之處,在這五分鐘裡麵,步兵第一中隊除了無謂的付出了十幾人的傷亡以外,沒有壓製住中國軍隊的任何一個碉堡。
“八嘎”
趴在地麵上的小隊長看到又一名輕機槍射手被幾顆從斜上方飛來的子彈打死,麵紅耳赤的破口大罵道,毫無效果的壓製射擊後,他也清楚使用機槍火力封鎖敵軍碉堡火力已不可能,於是立刻轉過頭去,對身後的一名士兵大喊道。
“你,快去告訴炮兵,用步兵炮和速射炮打敵人的碉堡,還愣著乾什麼,快去啊。”
被點名的士兵接到了命令,立刻連滾帶爬的向第一中隊後方的配屬炮兵奔去,小隊長對著士兵的背影連連催促,身邊被子彈擊中後的日軍慘叫聲此起彼伏,現在輕重機槍火力封鎖無望,他隻能寄希望於炮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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