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戰鬥射擊口令在衝擊日軍步兵後方的聯隊炮中隊射擊陣地中響起,步兵第二十聯隊聯隊炮中隊的炮手們拉動拉火繩,四一式山炮的炮口冒出一團炮彈,四顆七十五毫米山炮彈應聲而出,落在高地下方的障礙區域中。
四門士乃德山炮自不必說,全部由第六十六軍山炮連的官兵們使用操作,而兩門日式戰利品山炮則由特務營炮兵連臨時拚湊起來的草台班子使用。
“衝啊。”
“快點,快點。”
一聲聲廣東口音的命令聲音此起彼伏,在重型機關槍工事內,第九五六團的重機槍兵們挪開堵在射擊口前的沙袋和遮蔽物,將法國造哈奇開斯重機槍抬上射擊臂座,又將一排排七點九二毫米的保彈板插入重機槍進彈口。
第九五六團的少校團附接通了通往炮兵觀測所的電話,何煒接過送話器,電話裡隨即響起了炮兵群指揮官陳信生的聲音:“營長,日本人的步兵完全是以寬大的正麵攻擊,正麵過寬,兵力不算密集,但是兵力很多,我手裡就六門山炮,數量太少,迫擊炮的射程不夠,戰車防禦炮打步兵的效率太低,我連上的兩個迫擊炮排用不上,這麼少的火炮對日軍的步兵實行攔阻射擊肯定是擋不住他們的。”
為了避免日軍的反炮兵作戰,炮兵陣地設置在了高地背側的反斜麵底部,因此有著相當角度的傾斜,將炮兵陣地設置在此不僅能夠為射擊陣地提供較為安全的射擊環境,同時還帶來一個意外之喜,那就是火炮射程的增加。
雖然一次性投入了十二個步兵中隊,但日軍並非是采取密集的散兵線衝鋒,而是忠實的貫徹了散兵群戰鬥隊形。
負責陣地指揮的廣東炮兵上尉突然在隱蔽部中暴起,吐掉煙屁股,用一口廣東口音大聲招呼著炮兵出擊,隱蔽部裡麵的特務營炮兵連官兵與粵軍第六十六軍山炮連的官兵一起喊著號子,推著山炮,扛著彈藥衝出了隱蔽部。
有的配合聯隊炮以直接瞄準射擊的方式使用榴彈向障礙區域射擊,有的將火炮的俯仰調整到了最大,向山體棱線上開火,這些向山體棱線上射擊的日軍九二步兵炮使用的全都是內置有大量預製鋼珠破片的榴霰彈,指揮射擊的日軍軍官想要用橫飛的密集鋼珠榴霰彈殺傷棱線陣地內的中國官兵,算盤打的很好,可是卻幾乎沒有任何成效。
高地頂端隆隆的落彈不斷,黃塵滾滾,不時有延伸射擊的日軍七五野炮彈從高地頂部掠過,帶來了一陣陣的彈風,二百多名炮兵喊著號子將四門法式士乃德七十五毫米山炮和兩門日本造四一式山炮連推帶拉的往高地反斜麵底部的炮兵陣地上部署。
其攻擊鋒銳也頗具氣勢,戰鬥紀律也很頑強,日軍發起衝擊的開闊地上有許多大小不一的湖沼和小水窪子,那些以低姿單手持槍衝鋒的日軍步兵為了不擠壓到其他中隊,其他大隊之間的戰鬥境地劃分線而造成混亂,一旦碰到湖沼和水窪子,全都選擇了無視直接跳進去繼續直線發起衝擊。
“把炮拉上去,前麵拉,後麵推。”
“是。”
高地上的第九五六團指揮所內,蔡如柏用望遠鏡看著逐漸逼近的日軍隊形,對何煒說道:“日本人也真舍得在咱們身上下本錢,淞滬打的那麼慘,我都沒見過日本人一次性投入這麼多的兵力。”
衝擊的日軍步兵鬼哭狼嚎的狂奔突擊,一顆顆七十五毫米山炮彈帶著衝擊波從步兵的頭頂掠過向中國軍隊陣地前的障礙物與鐵絲網射去。
在幾座寬大堅固的小炮工事內,高射炮第四十二團第七連的官兵將六門蘇羅通二十毫米機關炮推了上來,幾個炮手搖動著高低機將機關炮炮口打平,又將二十發彈匣側插進機關炮的進彈口,瞄準手以圓形十字瞄具對準蜂擁衝來的日軍步兵,射手則將腳踩在機關炮的射擊踏板上,隨時待命擊發。
無論是四一式山炮還是法造士乃德輕型山炮,其最大射程也就六公裡出頭,輕便固然是好處,可隨時帶來的也是火炮射程和炮彈威力的不足。
劇烈的爆炸和四散崩裂的彈片將七八個木製鹿砦和一大片鐵絲網炸的飛上了天,第九聯隊的聯隊炮中隊亦不遑多讓,兩門四一式山炮也是連連開火,瘋狂的實行破壞射擊。
這種情況下火炮炮身在後座時就會打到炮架或地麵,整門火炮也就要跳起來了,為了避免這種情況,何煒跟陳信生乾脆讓炮兵們在炮輪底下加撐墊,用泥土壘高一點、塞幾層木頭或石塊,把炮體墊高,給後座中的炮管留下更大的空間,這六門山炮的最大射程,也因此增大到了七公裡左右。
一顆顆裝定了空爆引信的七十毫米步兵炮榴霰彈都是在未落地的情況下於高地上方的空中炸開,爆出了大量的鋼珠,可陣地上的第九五六團官兵們幾乎都躲在堅固的國防工事和土木結構碉堡中,即便是部署在交通壕和散兵坑中的官兵,也有設置在戰壕拐角處的貓耳洞和臨時隱蔽所可供庇佑自身,因此日軍九二步兵炮對高地棱線的射擊也僅是徒勞而已,不說是聽個響兒,但也隻能說是聊勝於無。
約過了半分鐘,當突擊的日軍前鋒距離高地還有八公裡左右距離時,陳信生用電話下達了戰鬥射擊命令:“全炮群,二號裝藥,榴彈,著發引信,方向盤3000,高低9,待令放一發!”
輕機關槍工事內,機槍射手將捷克式輕機槍擺在射擊臂座上上膛待命,迫擊炮工事內,第九五六團的迫擊炮兵們將六門八十二毫米迫擊炮架好,各個迫擊炮排的排長開始舉起望遠鏡計算與日軍步兵的距離。
蔡如柏點點頭:“炮兵是你的人,你說了算,團附,接炮兵觀測所。”
各個步兵大隊跟隨步兵突擊前進的大隊炮小隊在前進至中國軍隊重機槍和迫擊炮的有效威脅射程之後也停止了前進,開始架炮射擊。
但是,火炮仰角有一個限度,這就是不能超過炮管的後座長,如果仰角超過限度,炮管在射擊之後會隨著炮彈發射時產生的後坐力而向後座退,大仰角射擊時的火炮炮管和地麵形成的夾角就越大,同樣,炮管尾部距離地麵的距離也就越小。
六門山炮陸續在奇怪的炮兵放列陣地中完成了放列,六個炮管高高翹起,直至長空,隨著各炮炮長放列完畢的口令,指揮的粵軍上尉又向陳信生複命,而在高地觀測所中的陳信生,此時正死死的盯著日軍的衝擊隊列,又根據炮隊鏡觀測到的情況開始計算射擊參數。
這兩種山炮雖然戰鬥性能不一致,但好在都是山炮,都比較輕便,官兵們沒有費多大力氣就達到了指定的發射陣地。
就在日軍步兵聯隊和步兵大隊的隊屬炮兵實行破壞射擊時,衝擊的日軍步兵也完成了展開。
炮兵陣地上,粵軍炮兵上尉將陳信生的戰鬥口令複誦,六門山炮的炮手們立刻調整火炮的高低和俯仰角度,裝填炮彈,四門士乃德山炮全部裝填七十五毫米口徑榴彈,那兩門繳獲自日軍的四一式山炮,則裝進了攻擊步兵使用的七十五毫米口徑榴霰彈。
日軍的喊殺聲越來越近,六門山炮的炮長緊緊抓著拉火繩,高地上的陳信生在炮隊鏡中幾乎是不眨眼的盯著日軍攻擊隊列的前鋒,終於,在日軍步兵前鋒距離高地七公裡時,吼出了開火命令。
“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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