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了!”長青也是來了脾氣,非要好好掰扯一番:“你真當我對兵事一無所知不成?戰場不是街頭鬥毆,未得操訓的百姓農人扔上戰場,那就是待宰的豬羊,根本打不了仗!難不成要花千萬人的性命去賭那幾個生來便知兵法戰陣的天才嗎?”
程三五叉腰而立,腳掌連連拍著地麵,十足輕視的態度:“你這些都是紙上談兵,真到了戰場廝殺,其他都是虛的,就看膽量氣魄。”
“無智莽夫!”長青罵了一句。
程三五也不生氣,指著長青腰間的玉柄轆轤劍:“我看你這些天晝夜練劍,但光是自己練可不頂用,我來試試你的身手,如何?”
長青本想一口回絕,但他也明白,習武一途講究對練。高深武功之所以要明師傳授,不光是功法上的口傳心授,也在於高明師長能夠與徒弟對練拆招,迅速精熟招式套路,不至於盲目揣測。有充足對練夯實招數,到了實戰關頭,也不會手足無措。
而自己雖然得到神秘高人傳授劍術,可識海中的劍術要如何變成手上劍招、腳下步法,那還是要靠勤修不輟,把劍術招式融會貫通,成為對敵交鋒的本能,這與法術追求心念神識的精細運用截然不同。
“來就來!”長青知曉程三五武藝高明,有這種人與自己對練,那倒省了不少事。
程三五笑了一聲,然後猛然朝著一側陡峭斜坡跳下,此舉讓長青嚇了一跳。卻見他跳到一棵鬆樹上,折下一根樹枝,然後猛蹬樹乾跳回斜坡,手腳並用地又爬上峰頂,這一連串動作可謂觸目驚心。
就見程三五隨手一捋,將多餘丫杈抹去,剩下一根筆直樹枝,他與腰間橫刀比劃一下,又將其折斷成三尺九寸的長度。
“你就打算用樹枝跟我對練?”長青拔出腰間的轆轤劍,覺得自己被大大輕視了。
“論道法,我一竅不通,自然是你厲害。”程三五以樹枝代替橫刀,指著長青說:“論武功,你就是小娃娃。”
長青道法精深,但畢竟是弱冠之齡,難免有少年意氣,尤其容易被程三五急怒,當即持劍叱喝:“你要是被我所傷,可不要發火遷怒。”
程三五咧嘴笑道:“那你瞧好了。”
蓮花峰頂雖然不至於毫無立錐之地,但並不是平坦擂台,而且四周峭壁險坡,一旦失足恐怕就要摔得粉身碎骨,這裡絕對不是對練喂招的好地方。
可就見程三五一副閒閒無事的模樣,斜提樹枝、叉腰而立,全然不像交手對敵模樣,長青看了更為氣惱,當即按照識海中的劍術提步踮足,身形縱躍而起,劍鋒朝著對方頭臉點落。
孰料程三五看都不看,斜出半步,手中樹枝陡然加快,以肉眼難及的速度,直接敲中劍身重心,立刻讓長青劍路走偏,歪向一旁,落腳之時因為地麵不平整,一個踉蹌差點崴了腳。
“樁功都沒紮好,跳什麼跳?”程三五此刻語氣神態儼然教習武藝的尊長,毫不客氣揮動樹枝,接連敲打在長青雙腿膝蓋各處。
雖然樹枝不是利器,但每下敲落都讓長青筋骨一麻,險些站立不住。
“說得頭頭是道,結果力從地起都不明白嗎?”程三五教訓起來:“飛身撲襲,講得就是一個出其不意,在準備充足的高手麵前玩這招,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長青收拾心念,知曉自己對敵經驗不足,隻顧著賣弄招式,於是板著臉後退幾步,再次擺好架勢,沉肘墜肩,然後一劍直刺。
程三五似有預料般,身形微偏,手腕一抖,樹枝貼上劍身,沒有敲打,而是順著劍身掃落。
長青眼看持劍之手要被樹枝掃中,想要收勁回防,卻根本趕不上,被樹枝輕易掃中手腕。
啪地一聲脆響,長青手腕受痛,五指一僵,轆轤劍脫手掉地。
“你看,全是死勁。”程三五拿著樹枝指指點點:“兵刃相交這種事,最考勁力是否練到家。我手中要是真家夥,剛才這下就能把你手腕削斷。”
長青捂著餘痛未消的手腕,也不敢反駁,乖乖俯身拾起轆轤劍,仔細回想方才兩次進攻的缺陷,識海之中開始反複存想推演,數息功夫就重拾信心。
“再來!”長青吐出一口濁氣,身形微沉,雙手架劍。
程三五還是一如既往斜提樹枝,不過後退了幾步,拉遠兩人距離。
長青眉頭微斂,腳下一蹬,周身勁力望向猛推,順著轆轤劍向前一遞,朝著程三五下盤攻去。
瞬息之間,程三五前足後撤,似要避過鋒芒,長青劍路陡然一變,轉折向上,攻入身前空門。
然而程三五反應更快,橫跨一步輕易躲過攻勢,閒庭信步一甩樹枝,抽中長青小腿肚,令他不由自主拉開步伐,差點當場雙腿劈叉。
“急什麼?”程三五晃著樹枝,笑哼哼道:“步子邁大了,容易扯著蛋。”
不提長青如何麵露愧色,不遠處留意二人對練的秦望舒喃喃道:“選鋒八式,這是邊軍武藝?”
後麵半句顯然是詢問身旁的阿芙,她微微頷首:“幽燕邊鎮為抵禦東胡各部,曾重金聘請河北武林名門,傳武軍中。選鋒八式便是糅合各家刀法、去蕪存菁所得。”
二人都看得出來,選鋒八式專為戰場軍陣所設,追求招式簡潔、迅速殺傷,不以招式變化繁多取勝。
若放眼武林,這等刀法著實談不上高明,軍中操練兵馬,不可能讓兵士耗費多年打磨招式。因此這部刀法隻保留最基礎的技擊之法,有其上限。但是在程三五手中,卻發揮出原本刀法之外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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