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掙多了,果然就惜命怕死了。”木鳶直白道。
“嗯,我承認,我是怕死。”孔一方也不反駁,隨後問:“你剛才說要給皇帝修宮殿、造機巧,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木鳶解釋說:“之前無攖子發現,十太歲首席閼逢君可能是東海岱輿一脈的傳人,所以想借我的路子來查探他的來曆出身。為了跟內侍省和拱辰衛搭上線,我把‘千機遁甲宮’的圖樣大加修改,將其中武備改成各種管弦簧片,能夠奏樂自響,還要搭配歌舞合律應節的偃偶。
“皇帝老兒看了我的圖樣,恨不得這座舞樂宮朝夕之間便能落成,因此給我委派了好些人手。如此一來,我也能名正言順索要大量丹玉和製備材料。好巧不巧,內侍省最近剛剛占了一處丹玉礦,馮公公可以瞞其他人,唯獨不能瞞皇帝老兒。一來二去,我便能與內侍省往來溝通了。”
“這也太曲折了。”孔一方微微皺眉:“為了查一個閼逢君,甚至要打造一座機巧宮?”
“那你倒是給我想個好辦法啊!”木鳶罵道:“無攖子什麼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根本沒法指望他乾這些事的。而閼逢君這人藏得極深,我不用些手段,甚至沒法見到他!”
“我此次來長安,主要還是接替無攖子,負責監視程三五。”孔一方低頭看著觀脈人偶,發現其中經脈光華流轉,問道:“程三五這是在行功?”
“不是在習武就是跟手下對練。”木鳶語氣百無聊賴:“自從他接任昭陽君之後,反倒閒下來了,馮元一和閼逢君也沒給他安排彆的差事。”
孔一方略感不解:“內侍省將程三五招進去,卻不讓他乾事?這不太合理吧?”
“難不成你還打算沒事找事嗎?”木鳶言道:“我有時候覺得,程三五呆在長安挺好的,起碼能省事一些。”
“內侍省估計不會讓他這樣閒下去的。”孔一方微微搖頭。
“何出此言?”
“我是做生意的,已經聽到一些風聲了。”孔一方言道:“河北幾個州擔心朝廷會借著新政推開再次加重賦稅,加上今年開春至今,河北多地少雨,恐怕要有饑荒了。”
木鳶問:“有人要造反?”
“零星亂子是免不了,但保不齊會有人借機在後麵火上澆油。”孔一方言道:“還有,我在路上也聽說了,黑水靺鞨的使節前來長安覲見天子,求請派遣官吏長史。”
“這有啥問題麼?”木鳶沒聽出什麼異樣。
孔一方歎了一口氣:“黑水靺鞨跟大夏之間隔著一個渤海郡國,雖然名義上也是大夏藩屬,可渤海郡國這些年並不安分。我收到消息,草原上的回鶻各部正在經由漠北道,往來渤海郡國大量購置鐵器和食鹽。”
木鳶愣了一下:“聽你這麼說,我怎麼感覺北邊幾家好像要連成一片了?”
“對於大夏朝廷,這種事往往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孔一方說到:“而且黑水靺鞨地處東北極遠,居然急著要來長安請派官吏,說明他們此刻正麵臨生死存亡,必須要獲得大夏朝廷的庇護。”
“渤海郡國要侵吞黑水靺鞨了?”木鳶這回終於反應過來:“這不就又是一個高句麗嗎?膽子不小啊!”
“又是新政推行,又是蠢蠢欲動的渤海郡國,要真是等事情鬨大了,那就不好收拾了。”孔一方沉吟不語。
木鳶瞧了他片刻:“沒看出來啊,你這個守財奴居然也會憂國憂民。”
“哦?”孔一方不置可否,隨後說:“我曾跟馮元一打過交道,他的確是賢能人物,應該可以察覺到眼下危機潛藏。與其等後來事態糜爛,讓拱辰衛十太歲這樣的高手及早剪除隱患,那是再妥當不過了。”
……
長劍如靈蛇吐信刺出,寒霜功勁隨著劍鋒迎麵逼來,氣機感應中,仿佛有一條多頭怪蛇同時從左右夾攻。
程三五見此情形,不慌不忙,炎風功勁加催揮刀之速,連斬數記,與寒霜功勁相互抵消之際,刀鋒格住長劍,正欲運勁蕩開。
孰料劍上生出纏綿勁力,順著刀鋒走勢,劃出大半圓弧,挺刺入圍。
程三五沒有選擇抽身回避,而是提運功體,周身炎風呼嘯,彭拜氣勁逼得持劍刺來的秦望舒如置身火牆,急忙翻身後躍。
“逃?”程三五見狀喝道:“那我可就要過去了!”
話聲一落,程三五踏步進身,舉刀一斬,炎流扇張。秦望舒見狀,細腰一擰,身形電閃避開刀路,覷準破綻劍刺下盤。
程三五急忙收刀回擋,結果秦望舒此招也是虛招,鋒尖轉向咽喉,寒芒刺向心口。
《螣蛇劍法》最是刁鑽毒辣,把“劍走偏鋒”詮釋得淋漓儘致,極少與敵人交鋒鬥力,而是仗著靈活步伐和招路,專攻敵人出招間隙和破綻。
搭配秦望舒本就靈動的身法和矯健肢體,即便武功不如程三五,但的確使得他幾番攻勢落空,兩者攻防之勢漸趨平衡。
“好招!”
眼見劍鋒抵近,程三五心中誇讚一句,乾脆不進反退,邁步迎上。
秦望舒見狀,猛然撤回招式勁力,身形步法立刻暴露淩亂之象,被程三五空手一拳直搗麵門。
當然,程三五這一拳沒有砸落,隻是將將觸碰到秦望舒鼻尖便收走勁力,除了撲麵熱風,秦望舒並未受傷。
“為什麼收招?”程三五後退幾步,拄刀在地,問道。
秦望舒調勻氣息,回答說:“因為我們是在對練,不是生死相搏。”
程三五說道:“我武功比你高,反應比你快,收招更穩,所以你不必擔心會受傷。”
“可你會受傷!”秦望舒大感困惑,眼前這個男人就如此不把自己性命當一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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