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啊沒想到。”饕餮此時現身,一如既往語氣譏諷:“聞夫子竟然就在附近?你莫非是擔心他會勾搭上長青這個小娃娃?”
“走吧。”長青見程三五有些失神恍惚,提醒一句:“我方才望見大雄寶殿那邊隱隱有靈光浮動,先去那裡查驗一番。”
“好。”程三五應了一聲,竭力撇清腦海中的煩惱思緒。
……
“這是怎麼一回事?”
烏羅護抬手指著山腳處殿閣重重的永寧寺,一眾僧人被內侍省帶到前院廣場上,逐一接受盤查。
孔一方臉上若無其事,心中卻是暗自惱怒,內侍省突然來到永寧寺查訪,此事超出自己預料。尤其是程三五也在其中,隻怕會攪亂自己的布局。
永寧寺原本是孔一方用來對付聞夫子的殺陣,再不濟也能將他與拂世鋒其他成員暫時分隔開來。
可程三五的來到,說明洪崖先生也在附近,自己恐怕不便出手。
孔一方目力極佳,他遠遠瞥見那位身穿紅衣的母夜叉,先前讓淨光天女催動焦螟,促使內侍省之人趁夜行刺,結果毫無建功,也是拜程三五所賜。
“那是我們內侍省的人,前來協助配合。”孔一方隻好隨便應付,心中飛速盤算,試圖改變局麵。
烏羅護冷哼一聲,聽出孔一方的敷衍之意,但他本來也不打算協助圍殺楚漁父,於是抬起雙臂,身上翠羽搖曳,紛紛化作百十鳥雀,飛空盤旋。
“你做什麼?”孔一方警惕問道。
“我感應到大門藝就在寺內,等我找到他,再幫你對付楚漁父。”烏羅護揮手揚臂,百十鳥雀作為耳目,朝著永寧寺飛去。
……
洪崖先生看著手中觀脈人偶,可見幾縷火光流轉,隨後漸漸歸於平靜,當他翻身跳過佛寺圍牆,忽然有所感應。
抬頭望去,鳥群從後山樹林中飛出,或在寺內殿閣上空盤旋,或落在屋簷窗台間歇息,每一隻是充滿活潑生機、靈動非常。
然而在洪崖先生眼中,這些鳥雀的生機未免過於旺盛,好比那些以丹藥芝草飼養的靈禽仙鶴,隱隱有通靈之妙。
可這等靈禽怎會動輒上百之數?洪崖先生察覺異常,指訣瞬間幾番變化,雙眼洞視徹照,很快便窺見遠方山林中兩股氣機,一者恢弘博大,宛如山川,一者奇詭不定,難以看清。
僅僅一眼,山林中那位氣象恢弘之人便有所察覺,遙隔數裡,同樣回以目光逼視,無形氣象如山洪滾滾而下。
換作是尋常人,恐怕早已被駭得肝膽俱裂、當場昏厥,然而洪崖先生就像是一葉扁舟,任憑如何風高浪急,依舊隨波逐流,沒有絲毫傾覆之兆。
洪崖先生心生疑竇,但他迅速收回目光,斂藏神氣,身形隱淪無蹤,那些通靈鳥雀也無法察覺自己所在。
與此同時,寺廟後院塔林方向,忽然有一陣微妙波動傳出,方圓地脈氣機霎時沸騰,枯井湧泉,墓塔搖顫。
……
“不對!”
失了洪崖先生蹤跡,烏羅護驚疑間,突然感覺到地脈異象,頭頂鹿冠碧光閃動,猛然扭頭質問孔一方:
“到底怎麼回事?這也是你的安排嗎?”
孔一方俯下身來,伸手按在地麵上,眉頭緊皺,洪崖先生到來,已經讓他心生退意,此刻地脈震動,分明就是聞夫子試圖打破自己設下的囚籠結界。
“即便是借助地脈發動、凝聚百年佛門咒力的結界,也隻能困住他半天功夫嗎?”孔一方不可謂不震驚,想必是聞夫子這些年修為又有精進,已經超出自己預料。
“楚漁父試圖打破結界,你我速速聯手,或許還有一戰之機。”孔一方起身言道。
“不,我找到大門藝了。”烏羅護立時變卦,周身氣息驟變,引動永寧寺上空烏雲急湧,悶雷陣陣。
“你——”孔一方不及喝阻,烏羅護身形乘風而起,朝著永寧寺飛去。
見此情形,孔一方心中雖怒,卻也沒有失態妄為,他很清楚,今番謀劃敗局已定,自己要是再出手,很可能暴露身份。
“儘是無可救藥的蠢輩!”孔一方看向遠去的烏羅護,他最討厭這種不受約束的合作對象,以後斷然不能貪功冒進了。
……
長青來到大雄寶殿之中,抬頭環顧四周,端詳內中各處布置,最後將目光鎖定在貼滿金箔的佛陀塑像。
“原來如此。”長青看得入神,目光穿透佛像泥塑,喃喃道:“以佛門法力淬煉七寶,與經書一同藏入佛像內部,仿效人體七輪,如佛陀安坐雪山,藉此鎮住地脈。寺內僧眾誦經持咒時,法音便能沿著地脈廣傳四方。而寺內僧人也能得此靈地修養,福德深厚。”
長青頗為訝異,能夠布置出這種格局的人物,不僅精通佛法,也十分清楚如何利用地脈加持真言咒力,絕不是尋常武者。
“永寧寺應該是有精通佛門法術之人,稍後我……”
話未說完,長青與程三五皆覺大殿一震,房梁上有灰塵揚動飄落,而那尊一丈多高的貼金佛像竟然出現一道裂痕,觸目驚心。
“發生何事了?”程三五按刀驚問。
長青正要施法感應,殿外忽有狂風呼嘯,兩人飛奔而出,便見上空烏雲密布,不由得變色。
此時烏羅護飛臨永寧寺上空,毫無顧忌地揮手召雷,水桶粗的蒼白閃電宛如狂蛇亂舞,直撼而下,瞬間摧毀幾座屋舍,逼迫大門藝現身奔逃。
而當程三五看到那頭頂鹿角冠、身披翠羽袍的身影時,過往回憶衝擊腦海,原本強行壓下的怒焰化為實質火光,自七竅中噴薄而出。
“好好好,既然你們一個個都來了……”
程三五拔刀怒吼:“……那就彆想活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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