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當即走到一旁掛滿條箋的屏風,上麵按照各道州縣區分,將最近要事羅列在上。
divcass=”ntentadv”查看一番,陸衍搖頭:“沒有……事情是何時發生的?”
“七天前。”
“你如今身在何處?”
“應該是瀟湘某地,具體方位我也不知。”聞夫子直言道:“如今我也是靠著彆人庇護才能保全性命。”
陸衍閉眼深呼吸一輪,他在官場宦海經曆無數險惡風波,心性無比穩重。但聞夫子眼下情況,也讓他內心波濤翻騰。
“你敗給了饕餮,而他目前脫離了拂世鋒掌控,很可能在彆處大肆逞凶?”陸衍問道。
“程三五眼下在哪裡、做什麼,我一概不知。”聞夫子坦然言道:“而他揚言要打破九龍封禁,讓世間重返洪荒……這不是癡妄夢話,若是等程三五將九道太一令全數奪得,他真能做到此事。屆時人間清濁之氣交彙激蕩,將引起無數天災異動,光是這些便足以讓生靈塗炭,更彆說其他難測災禍。”
陸衍的手指在書案上一下下地敲點,各種思緒在腦海中飛速掠過,同時問道:“他如今奪走幾道太一令了?”
“六道。”
聽聞此言,鎮定如陸衍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怎會這麼多?”
“我先前有五道太一令在身,衡山之戰慘敗,被程三五強行奪走。”聞夫子沒有隱瞞:“程三五本就是容納太一令的最佳宿體,如今的他可謂是所向無敵,僅憑拂世鋒已經無法攔阻了。”
陸衍稍加沉思,說道:“此事關乎重大,我身在朝堂,終究隻是俗世之人,未必能幫上什麼忙。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去找掌管內侍省的馮元一。”
“我已經讓彆人代為傳話了,你如果肯出麵自然更好。”聞夫子說。
“那你還需要我做什麼?”陸衍不解。
“我……”聞夫子停頓一陣,似乎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開口:“我需要長青參與進來。”
陸衍手指用力一抓,在書案上留下兩條淺痕,沉聲質問道:“你為什麼要找他?”
“因為長青是李昭真的後人,與程三五血脈相通,是逆轉危局的契機。”聞夫子說這話時,毫無起伏:“而且我曾指點過他修煉,其功體根基、周身五行正適合一柄即將出世的神劍。”
陸衍死死盯著聞夫子的虛影,眼神冰冷、足可殺人。
“我小心翼翼安排布置,就是不希望長青牽涉進來。”陸衍緩緩坐下,恢複當朝執宰的氣象:“如今你這麼做,等同將他置於眾目睽睽之下。長青的真實身份一旦暴露,立刻掀起軒然大波,到時候你什麼事情都做不成。”
“這件事,我並不打算與你商量。”聞夫子直言道:“而且你應該明白,以長青的性情,等他知曉程三五要為禍世間,必然會主動出麵攔阻。就算你我毫無動作,以他與程三五的關係,內侍省也遲早會找上他。”
陸衍良久不語,瑛君這時候開口了:“不如我現在趕去江南,以免長青被人挾持?”
聞夫子點頭道:“有‘貫月奇鋒’出手,自然能夠安心。”
瑛君看著聞夫子的虛影,眼中閃過一抹劍意:“堂堂東海聖人,操弄人心、蠱惑晚輩,自己功虧一簣,釀成滔天大禍,便要將旁人卷入風波之中。如此種種,你不覺羞愧麼?”
“我自知愧對天地眾生,但我不會就此一死了之,那是懦夫行徑。”聞夫子雖然虛弱,語氣卻十分堅定。
“眼下說這些大話又有何用?”陸衍打斷道:“長青天賦雖高,可是以他如今能耐,對上饕餮必死無疑,我不可能將所有希望寄托於一柄來曆不明的神劍!”
“我肯定不會讓他一個人冒險。”聞夫子解釋說:“我打算重現昔年的皇極天光陣,廣邀同道高人,集天下之力,以長青為陣樞。而此事即便是內侍省也無法辦到,隻有你才能夠斡旋大局。”
陸衍當然知曉皇極天光陣的往事,還是忍不住扶額質問:“你可知今時不同往日?當年你能布成皇極天光陣,那是因為新朝草創,天下初得太平,外加強敵入侵,促使萬眾一心,拂世鋒才能從旁擘畫。
“可你現在憑什麼讓長青站到陣樞之位,讓他號令天下高人?更彆說此事定然大犯忌諱,聖人不會準許的!”
“這可能是唯一的辦法了。”聞夫子言道。
“你再如何虛張聲勢也沒用,我不可能凡事說到做到。”陸衍直言不諱:“而且如今程三五動向不明,任憑我怎麼說,彆人也不會輕易相信其危害。”
“我知道。”聞夫子有些艱難地點頭:“我就是提前向你示警,以免你將來反應不及。”
陸衍雖位極人臣,但比任何人都明白,想要辦成大事,不是光憑現有權柄,而是要看時勢與人心向背。這種調集天下各方之力的大事,除非有極為迫切的存亡威脅,否則即便是陸相,也沒法靠著弄權成事。
“如今的程三五到底有多厲害?”
陸衍並非那種對武備一無所知的文吏,當年他在河東營田使門下任職,可是一邊攜帶弓弩兵甲,一邊帶領麾下人手挖井修渠,也時常跟突勒小股遊騎交手。
儘管他本人武藝談不上高明,可是有瑛君在身邊護衛,耳濡目染多年,見識極廣。比起大多數朝中官員,陸衍十分清楚個彆強大武者在關鍵位置能夠發揮極大作用。
“摧山拔嶽易如反掌,更彆說程三五原本就具備一切武學入眼即明的天賦,同樣的招式手段,注定沒法對他重複奏效。”聞夫子無聲輕歎:“即便是先天境界,充其量能稍作抗衡。”
陸衍聞言臉色陰沉,他沒有因為事態惡化便對聞夫子多加指責,而是迅速根據所有已知情況開始謀劃推演。
“等等。”陸衍察覺一絲異狀:“奪走太一令的,到底是程三五還是饕餮?”
聞夫子難得感到一絲欣慰,當年他看中陸衍,便是他這份無比縝密、能從細枝末節洞察事機的敏銳。
“此事也是我最大困惑。”聞夫子坦率言道:“當初程三五將我擊敗之後,並未將我就地格殺,而是揚言要打破封禁、重啟洪荒。”
“他是……故意的?”陸衍眼眸眯起,隻餘一線精光。
聞夫子搖搖頭:“我說不準,實在不敢妄下定論。”
“也就是說,他起碼是能夠交流,並非遵循本能、一意為禍的大凶,對麼?”陸衍見聞夫子點頭稱是,然後說道:“那看來眼下首要,便是摸清程三五的動向,內侍省方麵也要儘快探清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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