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看出來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湧上心頭,仿佛水晶般的光明,衝破心中積淤依舊的陰霾。
皇後眸中多出些神采,開始有些期待起來。
“也是來得巧了,她不來,本宮也得去尋她。”
“請她先進偏殿,且看她說些什麼。”
偏殿。
一路有人撐著傘,遮蔽一行人入內。
到殿閣處,跨過門檻,就有熏香環繞,香氣宜人。
皇後正等在這裡。
吳妃並非盛裝,隻是樸素衣裙,一見皇後之麵,頓時屈膝下拜。
“求姐姐救救新平!”
皇後本帶著笑意,見此卻是一愣,眸光轉向新平。
向來活潑的新平,今夜卻一掃常態,顯得沉默寡言,更臉上有一個大巴掌。
“新平又闖何禍?”
她不是出宮修道了麼……都這樣了,還能闖禍不成。
新平不敢言。
在自家母妃麵前扯謊,是一回事,皇後麵前,又是另一回事了。
“莫不是,莫不是……”
新平和太孫?
猜測在唇邊流連,又被她咽了下去,皇後望向吳妃,卻隻見吳妃以袖掩麵,羞愧難當。
“新平不肖,有了太孫的骨肉。”
“若非如此,妹妹又豈敢無事勞煩,實在是不得不來了。”
“……你也真是辛苦了。”皇後心中複雜。
不悔就在宮內,眼前又有個新平……這可怎麼得了?太孫什麼時這樣做?
按理說,太孫開枝散葉,是件好事,她應該高興才是。
可不知為何,到底心中意難平。
垂下眼簾,將心湖泛起的漣漪壓下,皇後定了定神,勉強笑著“妹妹起來吧,這事,也不是特彆大。”
“前梁朝就有梁明帝,見親姑姑宿陰公主貌美,借故貶了駙馬都尉,過半年駙馬落水病死,親族又接連獲罪,抄家流放。”
“而公主就孤身留京,皇帝就賜道館,當年宮中就多出一妃,寵愛非常……野史流傳,說是宿陰公主。”
“新平既有孕,翌日太孫登基,肯定少不得妃位。”
皇後說這話,吳妃心中就有底了,看來,半路上,新平說的沒有錯,太孫和皇後,已經接受,有所安排。
隻是妃,也分等級,太孫妃是不可能,彆說不可能廢太孫妃,就算真可以,當太孫妃是要見百官,鬨出個大醜聞,如何收場?
既然辦了,就得辦到底,一狠心,吳妃從袖子裡,取出一物,燈光下泛著金光。
“姐姐,這是長樂宮衛尉兵符,如今物歸原主。”
長約一寸三分,寬約七分,虎作伏狀,平頭,翹尾,腰部有鱗甲,頸肋間刺著雲紋,背部各鐫篆書兩行,卻自當中剖開,隻有左側。
外部鎏金,內部銅色,又有卡扣與特製的紋理。
當中有銘文“長樂衛尉,護衛皇後,左在後側,右在軍中。”
筆意威嚴莊重,布局嚴謹整飭,彎折與圓融並用,透著堂皇之氣。
皇後入手就知,確實是貨真價實的兵符。
長樂宮衛,護衛長樂宮宮禁,曆代兵符由皇後掌管。
憑此,即可號令。
自太子被誅,兵符就被奉旨收走,後來又賜下,卻交給寵妃保管。
二十年間,寵妃換了幾輪,這兵符幾經輾轉,現下卻在吳妃宮中。
不過,寵妃隻有兵符,其實片甲也調動不得。
必須皇後用璽,並兵符,才可奉命。
本來,吳妃不至,為這兵符,皇後也要尋她。
不想,她卻先來了——新平是出力不小,也是個癡兒……
時隔二十年,屬於皇後的掌宮之權,終又回到了她手裡。
一時間,感觸萬千,思緒難以平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