臀部上的丁字褲像是漁網一樣死死勒緊他的皮肉,鞭撻著他僅剩的自尊——
他是一個連自己的alha都吸引不了的oa。
“小珂,”卓遠清了下嗓子“你很好,你彆難過,真的是我對不起你。這兩年你發情期我也沒有好好陪你。但是你知道的,我家那邊……唉,沒有孩子是不行的,我壓力也很大,再加上咱們感情也不是特彆親密,離婚了對你我都好,對不對?”
“卓哥,你有彆人了嗎?”文珂忽然問。
卓遠有些尷尬,他遲疑了一下才答道“沒有。”
文珂臉色蒼白,他不知道是該鬆一口氣,還是該感到更加絕望,但仍忍不住顫聲做著最後的努力“卓哥,可我是e級oa,你和我結婚前就已經知道了的,你說了你不介意的。”
他本不想說這些,過去的誓言他知道不能作一輩子的數。
時過境遷,再執拗地提起來或許隻顯得不識趣。
卓遠很顯然對這樣的質問早有預料,很乾脆地解釋“那時我們還年輕,我沒想到有這麼難,而且你雖然腺體評級差,但是我們契合度卻有83,我以為有希望的。”
字字句句,他什麼都無法反駁。
“卓哥……”
文珂其實知道自己已經被判了死刑,可是口中的話還是沒有忍住“今天醫生說的,你、你也聽到了——我的腺體不夠好,所以一生隻能做一次信息素剝離手術,跟你離婚了,我……”
他忽然說不下去了。
人生或許有很多的岔路,可是上天給予他試錯的機會卻很少。
他一輩子隻能被標記兩次。
而他已經是個28歲的oa了。
e級的腺體,難以生育的生殖腔,這一次標記被拿掉之後,他真的還有機會嗎?
“小珂,”卓遠吸了一口氣,他摸了摸文珂的臉,最終還是平靜地道“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他說得很認真,甚至帶了一點憐憫。
……
文珂像是落荒而逃一樣躲進了廁所的淋浴間。
他把水溫調高,蓮蓬頭開到最大,然後抱著膝蓋蜷縮在角落。
迷蒙的霧氣緩緩升騰,伴隨著劈裡啪啦的水聲一點點地包圍了他。
一直到再也看不到外麵的事物才終於放下心,他才把頭埋在膝蓋裡大聲地痛哭了出來。
文珂一直都很少哭。
因為哭的時候,他總是會想家。
可是家已經不在了。
他生在北方的小城,與母親相依為命的記憶漫長又充實。
他分化得太晚,以至於一直以為自己會是個beta。
他與alha和beta在一個班級讀書,成績一直是最頂尖的。隻有體育課會略顯不足,他跑步吊車尾、打球也笨拙,可是那都不是什麼糟糕的事,那時他以為他的前程會是坦途。
他記得他蹬著自行車穿過林蔭大道,路的儘頭是臟兮兮的老舊碼頭;
他記得和一個少年一起去看海,掰著指頭數夏天什麼時候會來。
劈裡啪啦的熱水重重打在裸露的肌膚上,像是來自少年時代的一場傾盆大雨。
所有的美好記憶都在高三那年戛然而止。
他和卓遠的第一次是高三那年的一個雨夜,他沒有主動,可也無法反抗卓遠溫柔地進逼。
人的命運有時候如同河上的紙船。
一放手,好像就是一輩子的隨波逐流。
在劇烈的疼痛中,他沒有感到任何甜蜜的心情,隻是第一次真切地體會到,原來他是一個oa。
他會被標記,從此會屬於一個人。
而那之後的事,他學會了不再去想。
這麼多年過來了,有時候他以為他已經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