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段愛情!
(第十三章)
文珂一下子呆住了,他猛地抬起頭“你、你知道?你怎麼會知道……?”
韓江闕轉過身,他看著文珂,眼睛竟然有點紅了“高三時,學校正式通報說你在考場寫小紙條作弊,大家也就都信了,可我不信。我不管彆人說什麼,但是你不可能——文珂,你不可能、也用不著作弊。”
“那時候預考,ab班和o班穿插著在禮堂排好的座位,卓遠就坐在你後麵。”
韓江闕咬緊牙,繼續道“我後來去查過,卓遠那一個月所有小考的成績都下滑,隻有最後這次預考考得最好。文珂,預考成績是拿來申請國外大學的,那不一直是卓遠的想法嗎?——作弊的是卓遠。”
韓江闕走到床邊坐了下來,凝視著文珂,又問了一遍“是卓遠要抄你的答案,對不對?”
文珂被子底下的手抖得厲害。
那時候已經沒有人相信他了,作弊風波那幾天,他像是一個啞巴,沒有給自己辯駁過任何一句話。
他記得他最後一次去班級收拾東西,所有人看著他的目光,都是怪異的、避之不及的。
他如芒在背,逃一樣離開了學校。
從此之後,文珂再也沒回去過,不僅是沒有回過學校,也沒有再回過那座北方小城。
換了號碼、幾乎斷了跟所有高中同學的聯係,然後很快地與卓遠訂婚,跟著卓家搬到了b市。
就是這樣,他與高中時候的文珂做了徹底的切割。
所以他也是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韓江闕是相信他的。
韓江闕是唯一一個從頭到尾都相信他的人。
“我……”文珂用儘了渾身的力氣才讓自己保持著鎮定,他沒有看韓江闕,隻是淡淡地說“都過去了,我已經不在意了。”
像是對韓江闕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可我在意。”韓江闕說,他從一旁拿起襯衫草草地穿上。
文珂忍不住抬起頭怔怔地看著韓江闕的臉孔。
他離韓江闕很近,近到能清晰得看到韓江闕眉眼間那道短短的猙獰疤痕。
是他用椅子砸出來的傷口,應該砸得很深吧,能看出來當時應該縫了好幾針。
那時候的他們都太小了,應對這個世界,大多數時候靠的都是本能,但本能有時候太無力,本能解決不了問題。
文珂看著看著,想到以前韓江闕梗著脖子對他說“我就隻會打架”時的模樣,覺得很傷心。
十六歲的韓江闕想要幫他,隻能想到打卓遠一頓這樣的辦法。
他不想讓卓遠被打,更不想讓韓江闕惹上麻煩,於是他舉起椅子,給這張他魂牽夢縈的麵容上打下了一個永遠的醜陋烙印。
他一味地想要遺忘,可韓江闕卻還記得。
十年了,當年他作弊風波的傷疤不僅留在韓江闕的臉上,也留在韓江闕的心裡。
“就算是作弊,也不可能是一個人的事。我打卓遠,是因為我要他承認——是他抄了你的卷子,是他逼你答應幫忙作弊的。隻要他說了,你就不一定會被開除了。”
韓江闕看著文珂,他眼神裡有傷心、也有憤怒,執拗地道“隻要你不被開除,就還有機會,你還可以參加高考,還可以上你想上的大學。文珂,你為什麼不肯為自己爭取?”
“韓江闕……你不要說了。”
文珂說到這兒,幾乎感覺自己已經要虛脫了,他捂住臉,想要掩蓋住情緒,可是卻感覺到掌心馬上就一片濕潤,他哽咽說“對不起,對不起,不要說了。我本來就作弊了,不管是為了誰,我都作弊了——我不該上大學,我應該被開除的,求求你,彆再提了,對不起……”
他還是在韓江闕麵前崩潰了,實際上,十年前作弊被開除,是遠勝於如今離婚的巨大打擊。
無論他多麼想扮演一個成熟的、雲淡風輕的大人,他還是無法麵對。
韓江闕紅著眼睛,忽然伸出手把文珂緊緊地抱在懷裡。
文珂想要掙紮,可是成年alha的臂膀堅實得像一座城牆,他根本無法逃脫。
“文珂,你總是在對彆人說對不起。”
韓江闕把臉埋在文珂的肩膀,啞聲說“可是你最對不起的是自己。”
……
韓江闕是對的,每個字都是對的。
記憶,像噩夢一樣一環連著一環,文珂太久沒去想了。
那件事,他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他保守了這個秘密十年,既是為了卓遠,也是為了自己。
那是他最深的夢魘,最疼的傷口。
卓遠第一次標記他之後,或許是少年人初嘗禁果,幾乎無時不刻都在想著那件事,對他的索求濃烈到幾乎難以消受。
那段人生是灰色的基調,文珂記得自己時常疲憊地在媽媽的病房裡做卷子做到睡著,然後被偷偷摸進來的卓遠牽著手帶走,他們會回到文珂那個冷清的、破舊的小房子裡不斷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