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江闕輕輕地撫摸著文珂的頭發“我隻是不想你辛苦,也不想你有任何危險。”
“我知道。”文珂點了點頭,喃喃地說“韓江闕,我真的很迷茫。我太想要末段愛情成功了,都走到了這一步了,卻又要停下來——我真的好不甘心。這麼多年,我很少為自己堅持什麼東西,這麼軟弱著軟弱著,十年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當時好像很麻木地就這麼過來了,可是現在回頭去想,才覺得太可怕。過去的事,我後悔得太多,我一直都是個沒有自我的人,所以才活得這麼沒有價值。如果能早一點堅持自我,是不是現在的人生不會是這個樣子的。”
韓江闕沒有說話。
每當到了這種時刻,他便深深地感覺到自己的無力和笨拙,他想要去明白文珂生命中的那些痛苦和糾結,可是那似乎超過了他能解讀的範圍,他甚至連一句成熟的勸解都說不出來。
“韓江闕,你呢……你會有這樣的時候嗎?如果我說,我擔心你有危險,所以不想你去打拳擊呢?你會迷茫嗎?我知道事情根本就不一樣,但我一時……也想不到彆的例子。”
韓江闕低頭和文珂對視著,他沉默了一下,但是那似乎並不是出於猶豫,他漆黑的眼睛裡劃過了一絲黯淡的情緒,隨即很平靜地說“小珂,你是我第一個愛上的人,也是我唯一愛上的人——如果是你說擔心,我一定不會再打。其實拳擊也好,彆的任何事也好,我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我這樣……是不是也算是一個沒有自我的人?”
他說到這裡,或許是因為自己知道答案,所以出於低落,也出於自嘲,很淺地笑了一下。
他當然算得上在愛情中沒有自我的那種人。
不隻是拳擊,他也可以拋棄十年的友情,拋棄更多更多的東西,在外人眼裡,他得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無望地守了十年,明知道沒有結果,也待在原地,一步也不想往前挪。
如果隻談自我,其實他最對不起的人——就是自己。
文珂一下子怔住了,明明是他自己提出的問題,可是一時之間卻竟然不知道如何回應。
那天晚上,文珂幾乎徹夜難眠。
他幾乎第一次感到有種不敢觸摸自己內心的感覺。
他忽然想,這些年下來,他是不是真的變得自私了。
高中時的他,對待韓江闕是一心一意、一往無前,麵對著一群混混把韓江闕壓在身下保護的時候,他甚至沒想過自己會不會被打死。
那時候的心境究竟是怎麼樣的呢?
想到自己的少年時代,文珂幾乎要咬緊牙關,才能忍住不流下淚來。
韓江闕仍然可以愛他愛到失去自我。
可是他能嗎?
這十年的人生讓他變了。
他雖然隻比韓江闕大了兩歲,可是在剛剛那一刻,他像是一個在社會中幾經沉浮的現實中年人,疲憊地回頭望向了清澈而又純真的少年韓江闕。
……
第二天一大早,付小羽就帶了一大堆資料來了。
韓江闕顯然是有點想要讓文珂休息,但是又不想再和文珂起爭執,所以最終也沒多說什麼,而是下樓去給他們買早飯了。
付小羽一貫都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所以沒太注意到文珂和韓江闕的情緒都不太好,馬上就開始和文珂練習和藍雨碰麵時的呈現稿。
“不行。”
“你語氣和表情都太猶豫了,你是要說服對麵相信你的提案有價值,要強硬、要自信。”
“重新來一遍,還是不行。”
文珂顯然狀態不佳,前半部分就已經被付小羽一連打斷了好幾次。
“文珂,你今天怎麼回事?”
付小羽的神情有點嚴厲。
正式會麵也就在五天後,時間其實比較緊迫,而他對於自己經手的一切項目都要求極高,現在文珂的表現,顯然讓他很不滿意。
“我……”
文珂躊躇著把文件放在桌上,忽然很輕地說“付小羽,我們去陽台談談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