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段愛情!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文珂終於扶著牆壁緩緩站了起來,他臉色蒼白,可是眼神裡卻閃著一種奇異的光芒。
他看著付小羽和許嘉樂,一字一頓地說“我要先去把韓江闕找回來。”
“嗯。”付小羽也站了起來。
“小羽,”陳舊的倉庫裡的空氣有些嗆人,文珂深吸了一口氣,忽然一把按住了付小羽的肩膀,他身高並沒有付小羽高,但是這個姿勢卻很堅決“你相信我,卓遠的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我不會讓你白白受傷。”
“文珂,你先把韓江闕帶回來。”許嘉樂也開口了“卓遠的事——等你們回來,我們一起來解決。”
他語氣雖然很平淡,但是鏡片底下的細長眼睛裡卻閃過一絲深沉的暗色。
倒是付小羽在一旁無聲地點了點頭。
對於卓遠的算計,其實出乎文珂意料的是,付小羽表現得異常平靜。
又或者……與其說是平靜,不如說付小羽的神情帶著一種心不在焉。
就好像他並沒有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這麼大的一件事情上,而是還若有所思地想著。
這對於付小羽來說,是一個很少見的狀態。
三人離開b大各自回家之前,付小羽在車外低聲提醒了文珂“蔣潮這種級彆的保鏢在韓家都很少,之前其實韓家也想派人來保護韓江闕,都被他給拒絕了,因為韓江闕自己是打拳擊的,所以一直都覺得用不著。這次他破例把蔣潮調過來在你身邊,其實也不容易,他一定是早就擔心卓遠會來找你麻煩,你現在無論去哪裡,一定要帶著蔣潮。”
許嘉樂也低聲道“我知道卓遠家裡那種建築生意,不僅政府部門要走關係,但更有很多時候是要各憑本事,工地上的糾紛、吞外包的工錢,這些全部離不了找地痞流氓私下擺明的灰色地帶,他爸做了什麼、他不可能不知道,這都是你這種正經做新興產業的人難以想象的。b大這樣的事他能搞一次,就決定可能狗急跳牆搞第二次。文珂,你一定得格外小心,有事隨時聯係我。”
“我明白。”
那一刻,文珂的神情也十分嚴肅。
他明白許嘉樂的意思。
在表麵光鮮的公子哥兒皮囊底下,卓遠其實是一個隱藏著的、不擇手段的犯罪分子——他的所作所為,正驗證了這一點。給懷孕的oa下藥想進行強製標記,這根本就是刑事犯罪。
而文珂之前竟然對此沒有什麼察覺。
他不是不知道卓遠對卓家陷害他的事選擇漠視,但他把那理解成卑劣、自私,長達數年的婚姻生活使他對卓遠的危險性反應遲鈍了。
事實上,卓遠不僅是對犯罪司空見慣,他更有能力、也有意願去這樣做。
那一瞬間,文珂不由感到一陣不寒而栗。
……
回家的路上,文珂又在試圖給韓江闕打電話,可是那邊甚至已經乾脆地關機了。
這種反常的抗拒態度讓文珂簡直心急如焚,他把手機緊緊地捏在掌心,生怕錯過任何一點動靜。
不同尋常的還有天氣。
今天b市下了一天前所未有的大雪。
雪壓冬雲,一整天都是陰沉沉的天色,到了夜裡,整條街道都仿佛被冰封一般,街道兩側,能看到一根根乾枯的樹枝被大雪壓斷的痕跡。
漫天的鵝毛大雪之間,甚至偶有冰雹“啪”地一聲砸在他們的車身上,讓人的神經都為之緊繃。
就在距離世嘉隻有不到三百米的十字路口,文珂忽然從後視鏡看到了一輛熟悉的黑色奔馳——
他盯著那輛車看了一眼,才轉頭對蔣潮道“是卓遠的車。”
“看到了,他剛剛才從後麵跟上來。”
蔣潮握著方向盤,沉穩地說“卓遠開自己車反而說明沒什麼事,如果是開陌生的車才有危險。”
就在兩人說話間,後麵的黑色奔馳一個加速,已經從旁邊的車道趕了上來,與文珂的奧迪並行著,文珂坐直了身體,神情有些戒備起來。
卓遠開得很慢,可是因為貼得太近、亦步亦趨,給人一種很壓迫的感覺。奔馳車駕駛座的車窗降了下來,卓遠陰沉的臉從裡麵慢慢露了出來。
他一邊開車,一邊拿起手機放在耳邊,然後就這樣死死地盯著文珂,其中的意思顯而易見。
文珂沉默著低頭拿起手機,把一直放在的黑名單裡的卓遠拉了出來,然後接通了電話“喂?”
“文珂,你終於肯接我電話了?”
卓遠的聲音響了起來“你現在是大忙人了啊。說起來,我今天還在新聞上看到你的名字了,聽說明天下午你的產品就要上線了,聲勢不小啊——還要在半島召開發布會?你馬上也要成為成功人士了,對不對?”
文珂沒有應聲,就這麼聽著。
“你怎麼不說話?!”
卓遠忽然嘶聲道。
他整個人的語調都猛地抬高了,嘶聲道“文珂,你和韓江闕兩個,一個想要徹底搞死我爸,一個故意從藍雨手裡搶走我的機會、當著我的麵發財——想讓我家死絕是吧?操你媽的,你說話啊!”
兩輛漆黑的轎車在空無一人的深夜街道緩緩並排往前開,隔著車窗,文珂握著電話,麵無表情地看著另一輛車裡的卓遠。
他從車窗裡露出來的眼睛裡泛著血絲,下巴上泛著青色的胡茬,紅著眼睛盯著文珂。
可笑的是,上一次他打開時還在搖尾乞憐,口口聲聲說著“對不起”,這一次卻變成了徹底放棄風度的滿口咒罵。
有時候人呈現出來的兩極麵貌真是讓人難以想象,但其實那背後都是同樣的一種東西——
咒罵時是怨毒;求饒時也是怨毒;下藥害人時更是怨毒。
卓遠是一個,心裡有著十分的惡的人。
文珂感到自己前所未有地清醒。
他也打開了車窗,在寒風吹進來的同時,他和卓遠直直地對視著“卓遠,你這一輩子的失敗,在於你從小到大——都是個輸不起的人。”
這個評價不隻是直接,更鋒利。
這樣的話出自於文珂的口中,卓遠一時之間不由愣住了。
“婚內出軌的事,你沒有付出過代價,也從來沒真的覺得抱歉;高中作弊,最後是我付出了輟學的代價,而你卻可以高高興興去海外讀大學;你自己的公司決策錯誤,虧損好幾年,都是家裡為你承擔了一切,你還理直氣壯地覺得藍雨的機會就應該是你的。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的父母從來就不願意讓你為自己做錯的事負責,你們實在自私到了極點。”
“人生不是這麼容易的,每個選擇都有代價。沒人讓你全家死絕,但是卓遠,你還有你父母做過的那些事,為了自己的利益就毫不猶豫犧牲掉彆人的惡事,不是藏起來了就不用負責。這一次,我和韓江闕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就連卓遠都感覺到了文珂語氣中與之前相比的那種不同。
文珂一直都是回避的,即使離婚後他糾纏了幾次,文珂也隻是匆匆掉轉過頭,裝作從此人生中沒他這個人一樣。
但是這一次文珂麵對著他,一雙總是溫溫柔柔的褐色眼睛中,終於赤裸裸地顯示出了利刃一般的恨意。
又到了一個紅燈,兩輛車同時踩刹車停在了十字路口。
“文珂,我告訴你,無論什麼事,藏起來了就是藏起來了,沒人知道,你就拿我沒有辦法,少他媽來嚇唬我。”
卓遠的眼底發青,他的神情已經近乎癲狂,一字一頓地說“我今天過來,就是警告你,馬上讓韓江闕收手,一切都還來得及,聽清楚了嗎?不要再逼我。”
文珂沒有說話,隻是無聲地按下了車窗上升的鍵。
而手機裡還在不斷傳出卓遠歇斯底裡的咒罵聲“你聽到沒有?文珂?文珂!我告訴你——”
文珂直接掛斷了電話。
蔣潮轉頭看了他一眼,等綠燈一亮直接踩了油門,但卓遠那輛奔馳並沒有追上來,而是就那樣停在大雪之中。
“蔣潮,你真的聯係不到韓江闕?”
文珂看著後視鏡,平靜地問。
“真的。”
“我不相信。”
文珂忽然說“如果今天卓遠忽然發瘋了傷害到我,你難道也聯係不到韓江闕?這根本不可能。”
他其實問過蔣潮這個問題,但是上一次問時,他沒有真的把蔣潮逼到死角,他明白蔣潮隻是打工的,如果韓江闕不讓開口,他去逼迫蔣潮,多少會讓人難辦,所以儘量不去這樣做。
但是現在他顧不上這個了,因為他已經開始控製不住要擔心韓江闕的安全了。
蔣潮沉默了一會兒,終於說“我真的聯係不到,但是我們乾這個的,一直都有備案,聯係不到韓江闕的時候,我會聯係他三哥。其實韓家比較內圍的安保係統,一直都是三哥韓兆宇安排的,這次韓江闕調人,也是通過他三哥。”
“那你現在就幫我聯係韓江闕的三哥。”
文珂斬釘截鐵地說。
也就是這時蔣潮剛把車開進世嘉,地下大停車場已經停滿了,於是蔣潮拐到外麵的車位那兒,這時他忽然看了一眼外麵,神情有點嚴肅,低聲對文珂說“不用了,他們來了。”
文珂乍一聽還以為是韓江闕來了,可是隨即打開車門出去時,卻明白了蔣潮的意思——
不是韓江闕,是韓家的三哥和韓戰親自過來了。
韓家的人好像有不太怕冷的基因,冰天雪地裡還站在戶外,其他的幾個保鏢自然也隻能跟著。
文珂走近了,才發現韓戰和韓江闕的三哥正在一起看韓江闕和他一起堆的那兩大兩小四個雪人。堆雪人的地方正好有棚頂,因此倒還依稀保持著原來的形狀。
隻是兩個身高近190的alha一起微微彎著腰看著歪歪斜斜的幼稚雪人,那場麵多少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