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除夕。
“沒幾天了呢。”顧南琴在搖曳的燭火前,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盈袖和清綺正在為她趕製嫁衣,聞言皆是抬眸。
“主子,準確的來說,是隻剩了兩天。”清綺眸色微動,頗有些悲傷。
顧南琴似是沒聽見一般,依舊守在燭火前,單手撐著腦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清綺重新撿起剛剛的繡工,這下子,卻有些下不去手了。不光是手指微微發著顫,連眸子裡也浸染了一絲霧氣。
主子就要這麼,嫁人了啊……
盈袖似乎看出了她的難過,伸手接過她的繡工“你忙一天了,先休息會兒,打盆水洗洗臉。今兒還得陪主子守歲呢。”
清綺點了點頭,便出去了。
隻剩了盈袖和顧南琴兩人在屋子裡,而屋外的冬溫依舊在廊下站得筆直。
“主子,您究竟怎麼想的?就不能好好過過日子嗎?還特意準備了什麼和離書,到時候您的名譽可怎麼辦?再說,到時候欒家被駁了麵子,隻怕將來也不會讓您好過。”盈袖嘟囔道。
顧南琴眨了眨眼“我也沒彆的法子啊……”
“有啊。”盈袖嘟著嘴,“……隻是您不願意選罷了。”
顧南琴一陣沉默。
冬溫微微偏了偏頭。是啊……明明可以選擇將計就計地拿下欒經義,順理成章地坐在欒家主母的位置,又為何拿自己的名譽、拿欒經義的信譽作賭?
繞這麼大一圈兒,分明是,舍不得某些人啊。
玉花愁那個賭約,哪兒是什麼賭江璃的心啊?分明是賭顧南琴的心意才對。
“我出去會兒,你們彆跟著。”顧南琴忽然起身,裹上了一層小襖。
“主子?雖然今年陛下病了,沒有弄什麼慶宴,但您這時候怎麼出宮?外頭風大雪大的……”盈袖一驚。
“……有約,差點兒忘了。”顧南琴一笑。
待到孤身一人來到江府彆苑前,看著牆內伸出來的一棵老鬆,顧南琴也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江丞相承諾過要在年初處理完水患盜竊案,現在南宮家內依然鬨著,安知縣那邊也是一字兒定然還在收尾呢,哪兒可能來赴約?
也就自己這麼個閒散公主,才天天沒事兒就記著這無聊的約定呢。
搖了搖頭,顧南琴重新扯了扯腦袋上毛絨絨的白帽,轉身欲走。
蹬蹬蹬……一陣馬蹄聲傳來,就在身後。
顧南琴的腳步一凝。
他來了嗎?是他來赴約了?
他原來,並沒有忘記麼。
帶著欣喜回頭,來人卻是……欒經義。
“公主,怎麼是你?”欒經義蹙了蹙眉,同時勒馬停下。
顧南琴見來人是他,癟了癟嘴“隨便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