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夜,我替小姐圓房了!
嘴巴被捂住那一刻,她人還沒死,她的魂卻好似已經離了體,恐懼藏在了麻木中,飄啊飄地飄出了好高的位置,看著這所有的鬨劇。
捂住遊小浮嘴巴的那隻手看著枯瘦,力量卻很奇怪,就這麼捂住她的嘴巴,就能讓她發不出一點聲音,她的身體也被巧勁束縛著,掙紮不了半點。
隻要不靠近東宮百米內,這偌大的道上還是會有人經過,有進出皇宮的宮人路過,再過去一段便是“貴族區域”,捂住她嘴的人一個側身,半擋住她,遠遠看過來,就像一個人帶著另一個人遠遠地經過了太子府門前又轉開了,天也黑下來了,守門的侍衛並不能發現什麼。
遊小浮僅有的,還能動還能用的眼睛,隻能看著原已經快到的東宮的大門離她越來越遠,希望就像吹出來的泡泡,飄到你眼前,你以為你可以擁有它,結果一碰就破碎了。
她就這麼被拐到一處死角,她抬眸,看到一個臉皮僵硬,明顯是帶著人皮麵具的老人,他宛如一個站不住的爺爺“靠著”孫女,試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就要穿過她的身體。
他隻要將刀插進她的死穴,然後順著人流快速地離開,依然昏暗的天空,誰也不認得誰,直到她倒下,才會有人發現這死了人,凶手早已沒了蹤影。
遊小浮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她清楚地感受到,刀尖碰觸到了她的皮膚——她知道,那刀整個插進身體時有多疼。
她要再體驗一次……
她忽然被動地轉了個身,然後被擁入了一個帶著熟悉的冷香,熟悉的溫度的懷抱,她就像一下子從冰天雪地裡被拖入了暖爐裡,那溫度甚至讓她打了個冷顫。
她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魂還在半空裡飄啊飄,那一聲聲的呼喚就像隔了好遠好遠的距離,她聽不真確。
可又猛地一下子,她被什麼給拽入了軀殼裡,她一個大喘氣,終於回了魂,也回了神。
她看到褚時燁難掩焦急和心疼地看著她,也聽到了他再一遍遍地叫著她的名字。
可遊小浮仍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活著,她剛剛甚至都“看到”自己被殺了,她“看到”匕首已經穿過她的身體了,她“看到”自己倒下了……
她轉動僵硬的腦袋,朝旁看去,發現有幾個穿著龍鱗衛衣服的人,正圍著剛剛試圖殺她的,戴著人皮麵具的老人。
老人武功高,他不欲以龍鱗衛糾纏,想了辦法擺脫龍鱗衛的圍堵,扔下煙霧彈,趁機跑了。
他武功高,且這邊不多的人群雖然驅散了,可若是追上去,就要進入“貴族區”,到時候事情鬨得更大,褚時燁怕最後影響的還是遊小浮,便沒讓人死追上去。
不過,龍鱗衛的人還是在殺手身上做了點手腳……
而遊小浮這邊,渾身僵得跟石頭似的。
那老人走前,最後還轉頭來看了遊小浮一眼,那眼神,就像死神在她身上烙了標記,一定會再來索她的命,不死不休!
遊小浮被那滿滿的殺意涼到了胸腔內部,恐懼覆蓋全身,如已被拉進了地獄裡!
“沒事了,沒事了!”
褚時燁緊緊地抱著遊小浮,恨不得將她勒進自己的血肉裡,把她徹底地藏起來,不讓任何人覬覦,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
有一點是一樣的,有那麼一刻,他幾乎以為自己還是晚了一步,“看到”她渾身是血地躺在血泊中,生命一點點流逝,最後什麼都抓不住。
那種深深的後怕,連同法華寺、偷密信時就已經深深壓抑在骨血裡的恐懼,都在此時爆發出來。
他已經不用再需要犧牲她來達到目的了啊,他已經不用再利用她了啊,如果都這樣了,他還不能保住她,他還保不住她……
他怎麼能保不住她!
他的手,在顫抖……
“沒事了!”他語氣逐漸變得堅定,是在安撫她,也是在告訴自己。
他簡單地囑咐龍鱗衛幾句,就將遊小浮打橫抱起,以最快的速度回東宮裡。
寢殿裡燒得暖烘烘,遊小浮被放到放了藥材的熱水桶裡泡著,褚時燁握著她的手,一直反複給她揉搓著,她的手直到現在都很冰涼,宛如將死之人的溫度,怎麼都暖不起來。
“小浮!小浮!”
他知道她醒著,可從他把她抱回來後,她的眼睛就一直閉著,不但不睜開,眼皮動都沒動一下,身體任他擺弄也無反應,這讓褚時燁惶恐,怕她把自己當死人,再也不醒過來。
他就不停地喚著她的名字,她向來煩他一直喊她,那就讓她煩,煩了就醒來懟他兩句!
可任他叫了千百遍,她始終沒有反應。
她都把自己當死人了,死人怎會有反應呢?
褚時燁緊緊盯著她看,眼眸黑沉沉的,就像內心也隨著一聲聲喚不醒她後而扭曲黑化,或者說,他突然不再壓抑,任由內心那隻黑暗的魔獸探出了魔爪。
他湊到她跟前,抵著她的額頭,輕柔低語著“告訴你個秘密,我其實很討厭你種的那些花啊草的,你的注意力永遠都在它們身上,對你來說,它們每一株都那麼重要,唯獨我不重要。”
“是,我活該,誰讓我那麼對你,可我這人吧,就是自私、霸道、不講道理,你怎麼能不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