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塗山氏的人,本來就應該有這樣的器量,你要是選擇了第二種方法,我不會說什麼,但是心裡麵也多少會有點看你不起,罷了,其實還有第三種方法,你還記得青丘麼?”
“青丘國在人世之外,朝陽穀之北,穀中有水神名吳,祂已經不在了,朝陽穀也空了出來,青丘不遠處,是帝江的居所,但是祂也已經不再了啊。”
“這兩處地方雖然沒有過後世的祭祀,但是本身已經孕育過天神,靈脈靈性足夠,實在不行,回來罷。”
“一條靈脈,也缺不了你的。”
女嬌語氣轉而柔和。
這兩個地方,衛淵怎麼可能不知道,當初就是他記錄於玉石上的。
帝江和吳,都是山海經中有名字的神靈,也就是說,是值得大禹記住祂們名字的那一個檔次,以山君的印璽和祂們住所的靈脈聯係起來,這已經算是高攀了。
衛淵幾乎要答應下來,而後聽出女嬌語氣中淡淡的懷念和遺憾,聲音微頓。他記得,青丘離開人世後,帝江,吾,還有奢比屍也同時陪著青丘。
也就是說,這三位天神是女嬌最後的好友。
在遠離人世,一切過往熟悉的存在都逐漸凋零和消亡後,隻有這三位天神還能和女嬌平等從容地交流,不將她看作是經曆過漫長歲月的老人,而是單純的好友,時而聚集飲酒,時而高談闊論。
而歲月流逝,最終連神靈都離去,隻剩下女嬌。
自己占據祂們留下的靈脈和神性,相當於在青丘抹去了祂們存在過的痕跡,正因為衛淵曾經經曆過一次次的過往,所以才知道,好友離去留下的東西,對於還活著的人究竟意味著什麼。
那對於女嬌的意義,可能相當於九節杖對於衛淵,相當於牛叔的黃巾,相當於始皇帝的玉龍佩,而她願意將這些東西拿出來,是真的關切自己,於是衛淵沉默了下,語氣輕鬆地道
“占據帝江和吳的靈脈,那我豈不是相當於是在啃老麼?”
“這不好吧。”
“再說,這幾位神應該是你的好友。”
他盤坐著,微笑著回答道
“巫女嬌,如果說我修為提升,需要的是彆人的一昧付出,需要的是你拋棄和好友的記憶和回憶的話,那樣的我還不如死在哪裡好了,那樣的我應該並沒有提升修為的資格和價值。”
“隻是接受彆人的犧牲和好意,不管是淵還是另外一個人,都能走上去。”
“而如果我那樣做的話,禹王也會看不起我吧?”
“畢竟,我可是當年唯一一個敢真打他的人啊。怎麼可能連這一點器量都沒有呢?區區一個印璽而已,哪怕用儘了其中的靈氣又如何,不過在這之前,我會想辦法,找到合適的靈脈。”
衛淵把剛剛浮現出的一絲動搖給打碎,實力很重要,對於修行者來說,就像是金錢和權利對於普通人的價值,像是未知的知識對於科學工作者的誘惑,所有人,隻要還活著,都會受到這些東西的影響。
但是要記住,要記住啊。
對於任何東西的追求,都應該永遠以自我的良知作為邊界。
這是他在那位老人身上看到的,引以為自省。
正因為女嬌對待他很好,他才更不能去占據女嬌好友留下的東西。
他覺得自己這番話誠懇而認真,女嬌應該也能感受到。
或許隻有經曆過很多事情,最後隻剩下自己的人才有這樣的感悟。
結果好一會兒女嬌都沒有說話,也沒有打字,過去了好一會兒,才突然閃爍出四個字——
“嘖,小屁孩。”
而後是一個大大的豎中指的表情包。
瞬間刷出十幾樓。
衛淵臉上的表情緩緩凝固,嘴角抽了抽。
我就不該對她抱有什麼期待。
禹!!!!!
………………
在一個學校外,上學的道路上。
一個老人擺著攤,有身穿校服的小孩子蹲在旁邊,出神地看著,攤位上有很多有趣的東西,有書,有一個青銅盤,還有一把小劍,他的視線掃過這些東西,邊緣看到了一個精致的櫻島藝伎娃娃。
黑發垂落下來,麵容秀麗可愛,又有端莊的氣質。
他下意識伸手去摸。
卻被一隻有著皺紋的手掌握住,小男孩下意識抬起頭,看到那老人昏黃的眼角盯著自己,看到他白發稀疏,發際線靠後,眼袋很大,牙齒發黃,臉像是個軟爛的胡蘿卜,另一隻手上拎著一杆旱煙槍,道
“這個東西,不賣。”
小男孩愣了下“不賣,為什麼?”
老人手裡的旱煙槍在石頭上磕了磕,神色恭敬虔誠,道
“因為這是卡密薩馬。”
“卡密薩馬?”
“對,就是神……”
s:今日第二更……三千兩百字,十二點十多分,還好,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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