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被家人期許,自己也心裡向往著祖先諸葛豐,成為大漢朝一品大員。
而後卻有一天告訴淵,他的目標變成了管仲,要改革國家,讓天下富足,讓淵所說的畫麵都不再出現,不再有饑荒,不再有活不下去的人民,當時他說的很認真,語氣稚嫩而激昂,淵幾乎以為這是真的。
第二天,
淵看到了五歲的孩子追逐蝴蝶,笑得開心。
終究還是孩子。
少年道人自嘲一笑,收回視線,看著楊柳依依有些失神。
孩子回過頭來問他說“淵大夫你怎麼看得這麼認真?”
“以前沒有見過嗎?”
淵嗯了一聲,道“因為柳樹的芽兒和樹皮,和榆樹葉子一樣,都能吃,所以很多的人都不會放過,時間一長,柳樹也就死了,看不到這種景色。”
“淵大夫你見過?”
“嗯。”
孩子看著他,拍了拍他的腰,安慰他道“放心吧,我以後呢,一定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出現了,肯定能吃飽……就算是吃不飽,但是大家都少吃一點,就都能活下來了的。”
他見到少年道人還是沒有說話,跳起來,幾下子竄到淵的肩膀上。
“走,放風箏,淵你總是皺著眉,你才比我大幾歲呢。”
“咱們好好玩嘛。”
他興致衝衝地拍著淵的肩膀。
草長鶯飛,清風明月,淵並不覺得這個孩子會說真的,隻是隨意地陪著他,這個時代,吃飽飯是太難太難的事情,而饑荒一旦出現就會擴大;像是這個孩子說的那樣,所有人少吃些,更是難,又有誰有這樣的聲望呢?
十五歲的少年道人,拉著五歲的孩子。
或者說,被拉著往前走,走過琅琊的大街小巷。
繁華,哪怕是虛幻的繁華,對於那自少起就曆經痛苦的少年道人來說。
這也已經是極為難得的經曆。
他們看到羅列的貨物,看到綾羅綢緞,看到最新鮮的水果,看到繁花。
他不知道,歲月漫長,在未來,這雙目明亮的孩子,真的去治理一個國家,江南的吳,占據大半天下的魏,兼並九州的晉,都有兩次被記錄於正史的饑荒災年,史書上落一字饑,落在這個時代,可能就是無物可吃,是易子而食。
唯獨那繼承大漢之名的國家,並無一次饑荒。
民鹹無怨。
……………
而為了給那孩子調養身子。
淵必須要不斷地嘗試新的藥方。
但是很多藥物,在藥鋪子裡根本沒有,又或者價格太貴,淵問過幾次,諸葛家也找過幾次對應的藥,可是藥性太差,擺在麵前的時候,那少年道人都隻是搖頭,最後乾脆自己背著藥兜子,提著小鋤頭往山上走。
好在他跟著老師張角走南闖北的,身子虛弱,腳力還湊活。
一來二去也找到了不少的藥。
可是自己的身子始終無法被養好,他也就看開了,這一天找到一株上等的好藥,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背後的藥籃子裡,少年道人突然察覺到一絲絲故意被泄露出的氣息,先是心裡慌亂了下,然後很快眉目平靜,抬起頭。
看到在這一座鬱鬱蔥蔥的山脈上,不知何時立著一位姿態雍容,氣質尊貴的女子,風姿縹緲,少年道人擦了擦汗,將藥鋤子掛在了腰間一側,拱手微微一禮,嗓音平淡,道“貧道有禮了。”
那位雍容女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打趣道
“分明心裡還有些害怕,怎麼還裝出這一幅鎮定的樣子來?”
少年道人默然不答。
他站在這裡,卻沒有誰會在拍拍他的肩膀,讓他站在身後了啊。
女子伸手一指,旁邊就出現了亭台和石桌,她邀請少年道人坐下,道
“又見麵了。”
“我心裡一直有一件事情很好奇,所以來問問。”
淵不知此人所說的‘又’是什麼意思。
女子也不點明,隻是笑問道“我看你身子虛弱,應該是天生虧損,根基破碎,終其一生都無法在修行上攀抵高峰,更會被病痛纏身,無法痊愈,對嗎?”
淵道“道友的眼力很好,又何必要問?”
女子搖了搖頭,隻是噙著一抹笑意,道“我隻是想要問一問。”
她的聲音頓了頓,問
“將軍,你可曾後悔?”
s今日第一更………三千字,感謝流雲隨風萬賞,所提的都是帝王本紀裡麵的災年。
魏國記錄黃初三年,黃處五年,都是冀州大饑
晉國記錄泰始七年,雍州,涼州,秦州饑;鹹寧五年,乙亥,百姓饑饉
吳國記錄赤吳三年,五鳳二年。
蜀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