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妖博物館!
博物館——
衛元君和章小魚都保持了相當的安靜,一句話都沒有說,衛元君坐在凳子上,懷裡抱著空了的劍匣,兩隻腳晃啊晃,卻是一反常態地緘默不言,章小魚至少還有幾分心神在,勉強問道“元兒,要吃點東西嗎?”
衛元君搖了搖頭,然後無精打采地垂下頭。
小腳丫晃了晃,也無精打采地頓住。
兩個人的交流又結束,陷入了長久的安靜。
衛元君用力抱了抱劍匣,往日裡麵冷冰冰的匣子此刻似乎都帶了點溫暖的感覺,囁嚅著自言自語道“爹,應該會把娘親帶回來吧……”
“他那麼厲害。”
章小魚還沒有回答,忽而聽到了一陣陣清脆的鈴鐺聲音,博物館的門打開來,兩人都一下嚇了下,卻看到來者竟然是麵容柔美的女子,身穿淺色的服飾,腰間垂落玉佩,正是玨,衛元君的眸子一下亮起,而後一下跳起來,道“娘!”
“娘親你回來了!”
衛元君笑容燦爛,眼眸明亮地展開雙臂迎上去“他真的沒有說謊啊!”
“嗯?他?”
玨怔住。
章小魚很敏銳,察覺到了不對,遲疑道“西皇您回來的時候,沒有遇到阻攔嗎?”
玨微微皺眉,道“有敵人,但是不強。”
“你們說的他是誰……”
女子敏銳地察覺到了這裡的氣機發生的變化,察覺到了戰鬥的餘波。
伸出手將章小魚和衛元君都攬住,一雙剪水秋童,卻帶著了難得的淩厲和澹澹的威勢。
而後視線凝固,看到了剛剛衛元君見到她時放在桌子上的劍匣,看到那劍匣已經打開,紅繩自散,而匣子裡麵的劍已經消失不見,麵容凝滯,眼眸瞪大,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忽而轟隆隆地炸開了一陣陣的流光,光華在先前就積蓄著的雨雲似乎終於到了落下來的時候。
但是落下來的雨卻是紅色的血水。
天血雨。
鬼神哭——
有道果境界的強者隕落了。
……………………
此刻正在濁世之中,隱隱做出了傾其所有,撲殺入侵清世之姿態,以借此機會製衡住天帝的大尊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猛然抬起頭,看到了濁世之上纏繞著的大道烙印忽而大放流光,而後,其中有極為燦爛明亮,仿佛熾熱著燃燒一切燃燒萬物意境的一道烙印,竟然崩潰。
濁世大尊的麵容緩緩凝固,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咬著牙道
“怎麼回事?”
這突然的一幕讓他隱隱然無法接受,像是迎麵的一棍子打在了額頭。
生疼生疼的。
他忍不住重複道
“……怎麼可能?”
“天帝已經被製衡住了,區區一個還沒有進階道果境界的西皇,怎麼可能沒有拿下,還被她殺了?!他怎麼可能會死在那裡的?怎麼可能?連玄黑濁世旗都沒有了下落,他是廢物嗎?”
“又不是那持劍的元始天尊複蘇。”
“怎麼可能!”
大尊嘗試把握天機,進行感應,但是不知道為何,隻能夠看到一片亂象。
仿佛是開始和結局糾纏交錯在了一起,仿佛是過去現在未來不同的時間線全部都糾纏在一起,亂做了一團,完全都看不出頭緒,看不到變化,看不到進展,隻餘下了大片大片的混亂。
清氣之世,群星萬象之上,天帝垂眸,隱隱然有所感應。
……………………
“真的是,很了不得啊。”
“這個動靜。”
“這家夥,該不會直接橫衝直撞地打過來了吧?”
大荒·不周山下。
提前一步來到這裡的開明和陸吾並肩而立,開明看著遠處不斷升騰而後落下的氣機,看到屬於修行者的強大氣機騰躍在高空,引動了元氣的劇烈變化,神色都隱隱變化,沒有辦法維持原本的寧靜。
他是真的笑不出來。
換彆人處於現在衛淵那種舉世皆敵的情況裡麵,當然是會冷靜理智,以求謀定而後動的,但是那可是衛淵啊,那家夥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好像都不是特彆離譜,說是在這種情況下和清氣諸多強者一戰也要做到自己的目的,那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在曆史軌跡上是怎麼出事的。
來到這個未來錨點的理由不也已經完成了嗎?
已經找到了‘改變未來軌跡’的節點,隻需要解開錨點,就可以回到過去的時間線上,然後從那個時間線上,將那三個節點都一一解決,譬如湊夠了四把劍再去救後土,比如先提前把不周山的功體恢複了,比如警告不周山,如果說遇到自己隕落的消息,那之後看到自己的時候就一定要小心點,彆傻乎乎地往前湊。
這不就成了嗎?
還非得要在這裡打一架嗎?
而陸吾轉過身看著高大巍峨的不周山原址。
原本在西北天境的不周負子山已經崩塌,全部都墜入了海域當中。
此刻隻剩下了這斷裂的不周山,還孤獨地佇立於此,巍峨依舊高大依舊,卻已經沒有了最初的時代裡麵,無數山神前來拜訪,恭敬聽道時的壯闊和恢弘,而這一切的原因,也隻不過是錯信了一人。
開明和陸吾看著這山神一脈最初也是最強大的山神,沉默複雜。
開明想要開個玩笑,伸出手摸著不周山的山體,道“沒有想到,老不周山你活著的時候算是天下無雙無對,但是兩次重創,甚至於隕落的原因卻都是如此地讓人唏噓感慨,嗬……也算是足夠樂子了啊。”
白發白衣的少年陸吾平靜看了他一眼。
開明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沒有辦法再說下去。
兩人神色複雜看著不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