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遭遇到烈火焚燒魂魄一千年兩千年的懲罰都在所不惜。
“你……”
“你怎麼樣也是一介大勢力之主,怎麼可以如此地丟人現眼?!”
“死就死了,難道苟活著比起尊嚴都重要嗎?!”
“艸,你個懦夫!”
終於有性烈如火,方才就站在了蒼龍這邊的歸墟行走忍不住破口大罵,而那歸墟之主竟然毫無半點的尊嚴似的,也不在乎被剛剛就可以被自己碾死的屬下唾罵那種恥辱感,而是額頭叩首,道
“隻求給我一個被烈火烤灼魂魄三千年的刑罰,若是幸得一縷殘魂不滅的話,還請垂憐繞我一縷殘魂離去,哪怕是化作牲畜也可,我願意將道果送給您,不,是獻給您!”
歸墟之主跪在地上,毫無半點的尊嚴可言。
哪怕是衛淵都在這一瞬間怔住,這驟然轉變的一幕,眼前這個得意時猖狂,落入敗境的時候則是展現出恐懼懦弱一麵的存在,讓他都覺得這不是自己方才見到,以及曾經見過的那個歸墟霸主。
“很可笑是嗎?”
“可惜啊,有的時候,背負著恥辱而苟活,比起所謂的英勇赴死,更為困難,也是更為正確的選擇……”
“要說為什麼。”
“假如現在死去的話,那麼什麼都沒有了,但是活下來,哪怕是像是個笑話一樣活下來,就或許還有未來的機會,能夠容忍這樣恥辱的人,比起你們這些所謂的勇士,心境似乎更為冷酷啊。”
蒼老的聲音忽而響起。
而後是腳步聲音,像是一步步地走過了台階,發出了清晰的腳步聲,而後這樣蒼老的聲音變得清朗,說話的老者原本是弓著腰杆的,但是很快地腰部變得挺直如同標槍,神態瀟灑自然起來。
從追隨著歸墟之主背後的恭敬心腹,一步步走下來,化作了身材修長,麵容俊美的青年,嘴角噙著玩味的微笑,而歸墟之主眼底的波濤猛地炸開,不敢相信地看著那青年。
青年微微笑起來,嘴角露出尖銳的牙齒。
眼童是透露著危險和神秘的蛇童。
右手抬起平平放在身前,微微躬身,用方才回答歸墟之主問題相同的的語調道“就像是看著透明牢籠裡麵的老鼠自作聰明地掙紮,這不能不說,確實是有幾分愉悅在其中。”
話語相同,但是這一次的環境,配合那俊美青年的蛇童和微笑,帶著說不出的諷刺和涼薄。
他微笑著補充道“隻是,老鼠並不知道他是老鼠,不是麼?”
俊美,神秘,優雅。
帶著一種讓人恐懼卻又忍不住靠近的危險感。
天機之主,也是陰陽變化的主宰,伏羲。
伏羲微微躬身,斜著係在一側的馬尾垂落下來,這一次是朝著那邊的玨,優雅地像是古典宮廷當中的皇家執事,微笑著道“亦如先前所言,吾既有言,則必達成,吾所承諾之事,當如日月群星。”
衛淵吐了口氣。
伏羲。
他忽然知道,那另一個自己隕落的時間線裡麵,蟄伏的歸墟之主為什麼沒有半點波瀾就消失不見了的理由,有伏羲在這裡的話,三個歸墟之主都翻不出浪花來。
玨點了點頭,她來之前,正和伏羲聯係過。
歸墟之主臉上的苦澀難以言喻“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似乎完全沒有想到,這個自己最信任的老者,竟然會背叛自己,也或者說,是已經被替換過,而伏羲微笑溫和,語氣亦如當年的屬下,道“你猜?”
歸墟之主沉默著看向眼前的衛淵,她決定最後再努力一次,自身的神魂湧動,強烈的情緒湧動起來。
“淵師兄,我也曾經在夫子的麾下學習!”
“夫子複蘇的材料,是我,是我搜集起來給麒麟的啊,你給我一個機會,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也有我的苦衷啊!”
純粹的真靈氣息湧動,一幅幅畫麵仿佛衛淵親身經曆過的一般,就要浮現在衛淵的眼前,有身死之時的不甘,也有努力掙紮著存活時候的苦楚,最後像是個赤著雙腳的小孩子在整個世界逃亡,因為歸墟在那個時代是屬於四凶檮杌的。
他回歸歸墟的時候曾經險些喪命。
雙足滿是傷痕,最後逃亡到了人間界,遇到了夫子的牛車,遇到了年少時候的衛淵,夫子停下來牛車,讓年少時衛淵將一碗肉湯給那赤著雙腳,滿臉桀驁的少年遞過去暖暖身子,溫和笑著問那少年的名字。
以及之後的生活經曆,之後的掙紮,抉擇。
是曆史和經曆將每一個人塑造成了最後的樣子。
衛淵似乎歎了口氣。
“師弟……”
歸墟之主眼底閃過一絲亮色,而後下一刻,巨大的痛楚將他整個淹沒,在伏羲滿意的目光之中,衛淵手中的劍直接從歸墟之主的眉心刺穿過去,一口氣剿滅了她的神魂。
“再見。”
因果之力流轉變化,歸於寂滅。
歸墟之主——魂飛魄散。
而後無數的金色絲線彙聚,托舉著一物出現在衛淵的手掌之中,其中蘊含著極為玄妙之意蘊,仿佛諸天萬界,無處不在,正是歸墟所對應的道果核心。
此刻整個歸墟大陣荒敗而蒼涼,除去衛淵和伏羲之外,所有的道果境界都在外界,都短時間內無法抵達這裡,而伏羲掃了掃周圍的眾人,陰陽流轉,其餘眾人都無法感知到了他們兩個的交流。
這將是即便九幽燭九陰和天帝帝俊都無法聽到和窺探到的隱秘談話。
伏羲笑意微微收斂
“難得的機會,連帝俊那家夥都聽不到。”
“我倒是有事情要和你說。”
“關於命運,關於阿媧,以及——”
“最後的大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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