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妖博物館!
在大殿之中。
有著刹那的安靜,而這安靜之中,甚至於還帶著一絲絲如同深水流淌著的憂傷。
沒有誰是真的愚鈍到了無法辨認出這一句話是真還是假的,這一句話,與其說是在表達那種柔軟的眷戀,倒不如說是一種筆直而決絕的告彆,禹王喉嚨動了動,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樣說,最後也隻是歎了口氣。
不知道怎麼樣進來了的青衫文士命運端著一杯酒,微微抬眸。
注視著那青衫龍女,總覺得自己對這女子的眉眼,似乎很熟悉。
似乎是曾經在哪裡見過似的。
可是一時之間,竟然想不起來,索性就不再去想,隻是端著這昆侖山中,窖藏千年的美酒,慢慢地啜飲著,滋味醇厚而回味悠長,讓人感慨,若是往日那種放眼四方都是敵的情況下,可沒有機會喝這昆侖的美酒。
往後大概率也是彼此廝殺爭鬥的局麵。
能夠好好喝一頓這裡的酒,那就好好喝一頓吧。
可能出了這個門,剛剛還能夠一起喝酒的這幾個神靈,就會反手對自己出手了啊。
青衫龍女離去了,從大殿當中平靜走出去的時候,所有人都似乎鬆了口氣似的,就連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天不怕地不怕的禹王,不知不覺額頭滲出一片的冷汗,連那酒勁兒都散去了不少。
燭九陰端起一杯酒,語氣平淡「獻從不曾喝過酒。」
「第一次為這昆侖美酒的酒氣所傷,一時醉昏了頭,說了胡話。」
「諸位,勿怪。」
而後仰脖飲酒三杯,以示賠罪。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說,隻是心中已經是知道,來此的目的大多都已完成,便是已經有了歸去之心,可說是這樣說,總不能夠自己的事情辦完之後,便是立刻就走,如此的話未免太不夠情麵,
故而離開塗山青丘國,回返南海和九幽,則還是需要一點時間,還沒有這麼地快。
而塗山本來定下今日便是訂婚之時。
但是卻因為這濁世大尊之戰,搞得整個塗山都不複原本的模祥,哪怕是有衛淵幫忙以因果恢複原本模樣,但是細微處的調整,還有些裝潢,氣氛上的東西,終究是不可能立刻恢複過來,就說是幾人廝殺之後殘留的些許殺機煞氣。
對於禹王這樣境界的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麼問題。
但是對於大部分生靈來說,哪怕是不會受到身體上的傷害,也會感覺到一陣陣的頭皮發麻,隻覺得疑神疑鬼,坐立難安,堂堂的塗山青丘國,總不能這樣的情況下強行宴請賓客,於是隻好暫且將這訂婚酒宴,推遲到了三日之後。
一陣陣的兵荒馬亂,也有一件件事情要去處理。
更要去安排祝融共工這些神靈們。
而衛淵在忙完了手頭的事情之後,天色已經自陽光溫暖變化成了星辰漫天,走出來的時候,聽得了琴音悠揚,錚錚然有蒼古之音色,循著這琴音邁步而去,看到了塗山氏的一座山穀之上,高大的老者正在亭台之下撫琴,琴音悠揚有古意。
衛淵站在了亭台外麵,安靜聽著這一琴音。
琴台之前放著一個香爐,有白色的煙氣升騰,嫋嫋落下的時候,琴音剛剛好落下,黑發道人道「夫子的琴音還是像當年那樣,讓人聽了會覺得安靜下來。
」「嗬淵,你以前可不是會說這樣話的性格啊。」
「來,來這裡坐吧。」
夫子將那一張古琴放在旁邊,招手讓衛淵走來身邊,看著他的模樣,曾經在最初相遇的時候,隻是一個麵色蒼白,幾乎站都站不穩當的少年,卻有著如同鋼鐵般堅韌的心智,此刻見到,似乎和往日不同了,卻又似乎並無不同,
寒暄片刻,老人詢問道
「今日的那孩子,又是怎麼回事呢?」
夫子看著弟子,道「是又在彆處留有情義了嗎?」
衛淵看著眼前的老師,夫子神色和藹,並不是要責怪他亦或者斥責,隻是擔憂弟子的生活,黑發道人回答道「還隻是朋友之誼。」
夫子沏茶,道「還隻是?」
黑發道人垂眸,沉默了很久,坦然道「她為人性情很好,落落大方,時而卻也有頑皮之舉,可與之交心,也可以同生共死,若是遇到危險,也是可以托付後背的至交好友,這樣的人根本是那種讓人無法拒絕的若是換位相處,相處時間很長的話,弟子或許會喜歡上她也說不定。」
「不如果我先遇到她的話,我一定會被她迷得死去活來吧。」
「眼睛裡麵隻會有她一人的影子。」
「然」
「發乎於情,止乎於禮。」
黑發道人端坐著看向自己的老師,脊背挺得筆直像是一柄劍
「眾生都是有情之物,知喜悅,知厭惡,趨利避害,所以會去追逐喜歡的存在,像是熾烈的火焰一樣,坦蕩蕩地表達自己的喜歡或者厭惡,不加以一絲絲的遮掩和控製。」
「如我儒家所學,人之所以為人,是能夠控製住自己的感情,既見君子雲胡不喜,會心生喜悅或許是本能,而知道克製住本能,讓這樣的好感永遠隻是停留在朋友的範疇,不至於更進一步,則是禮了。」
「老師所推崇的秩序,不就是在於此麼?」
高大老邁的夫子撫琴高歌數語,而後似笑非笑道
「淵可曾想過齊人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