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儀靜靜站在暗處,頓時嫣然一笑。
天色灰暗,高空中浮雲雜掃,不見陽光,霧霾繚繞。
遠近傳來烏鴉的嘎嘎嘶叫,寒山寺後山上,人影綽綽。
呂謙指揮著十幾個捕差,將一具具屍體,都扔在壘積如小山的柴堆上。共有五座柴堆,已經全都放滿了屍體。
殷鋒一臉陰沉地站在不遠處,沉默不語。
張芝馱和張霓裳,相伴一起,走過每一堆柴堆,低語為逝亡的寒山寺僧哀悼。
呂謙安排完畢後,小心翼翼地湊近殷鋒,低聲道“大人,可以開始了。”
殷鋒點點頭,也沒有說什麼。
呂謙對身後使個眼角,寒山寺僅存的四五個寺僧,滿臉哀愁地盤坐,低聲念誦起安魂咒文。
低沉而肅穆的佛謁禪唱之音,在整個範圍內回蕩。
所有人都是垂首默哀。
張霓裳不住地抹著眼淚,緊挨著父親張芝馱,默默注視著。
片刻後,呂謙將手一揮。
幾個捕差上前,將火把扔進柴堆。
呼的火焰蓬起,一堆堆柴堆頓時就燃燒起來,煙霧繚繞。
張霓裳再也看不下去,埋首進張芝馱懷中,低聲哭泣。張芝馱臉色蒼白地摸了摸女兒頭發,嘴唇顫動著喃喃低語。
殷鋒沉默地望著火焰,眼角已經發酸。
他曾經以為自已隻是外來者,隻是過客,但直到此刻再才發現,他已經把這裡當做家,這些人也當做家人。
雖然他總是待在藏經閣,平時在寺內的時間很少。但每次回寺,每次走動,都會有親切地呼喚,有恭敬地對待,有關切的問侯
這些僧人,都是真正尊敬著殷鋒,將之視為主心骨。
日常的修行,日常在外的法事,對鄉村居民的探望幫扶,對寺院門前過路旅客的照顧,對落難而來乞丐的救濟,這些僧人們從來都是儘職儘責。
寒山寺是百年古寺,也是龍門石嶺唯一的佛門老寺院。在此地紮根多年,早已經沉澱出厚重的曆史,沉澱出淳樸至真的傳統。
這些僧人們都是凡人,普通人,一直都是如此淳樸的生活著。甚至代代相傳,從小到大直至老,都在寒山寺裡生活著。
但在此刻眼前,卻已經全都焚化為飛灰。
焚燒飛灰繚繞飄散,宛若一幕幕畫麵那一刀刀砍下的身首異處,那一聲聲慘叫,那潑灑的鮮血,那絕望的閉眼
隨著所有柴堆焚燒殆儘,捕差們沉默地掘土,將已經燒毀的殘渣掩埋。
呂謙走過來,低聲道“大人,有兒郎們操辦,您不必費心。走吧,後山也涼,回寺休息休息。”
殷鋒緩緩閉眼,然後睜開,認真地看著呂謙,說道“拜托你一次事。”
呂謙趕緊道“大人您儘管吩咐,莫折煞屬下了。”
“你現在帶人,把寒山寺剩餘的寺僧遣散,各自安置妥當,能不能辦到?”殷鋒輕聲說道。
“怎麼?大人這是”呂謙疑惑地看著殷鋒。
“寒山寺最近可能不太平,聽我的。你現在就帶人走,然後至少半個月內,不要來找我,明白嗎?”殷鋒說道。
“屬下馬上辦!”呂謙也聽出殷鋒的意思,當即轉身,吩咐幾個捕差幾句,然後帶著剩餘的寺僧,急速離去。
張芝馱和張霓裳,遠望著呂謙帶人離開,也是回轉身來到殷鋒身邊。張芝馱輕聲道“殷先生覺得還有後患?”
“不是覺得,是肯定。”殷鋒沉聲說道,然後塞了一個小皮囊給張芝馱,“這是200金,你收好,帶著霓裳去澄海州。”
“這”張芝馱有些發懵,張霓裳也是疑惑地看著殷鋒,不禁關切地說道“殷先生不走嗎?”
“我再待幾天,就去澄海州找你們。”殷鋒露出一絲笑容。
張芝馱與殷鋒相識這些時間,也是能猜到殷鋒身上有秘密,而且有不為人知的許多隱秘手段。自已父女留下,隻會成為殷鋒的累贅。
他也不再猶豫,緊緊握著殷鋒的手,說道“十五天之約,若你不來,天涯海角,此生一世,我父女必定追隨你的蹤跡!至死不休!”
殷鋒微微一笑“放心,我不傻,見事不妙也會跑的。”
張芝馱再才放心,牽著張霓裳的手,揮手告彆而去。
遠望著張霓裳一步三回頭的模樣,殷鋒歎息一聲,也是轉過身去,漸漸消失在山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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