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遠遠地看見兩人說笑,眼神像燕子掠過水麵,輕輕一點,目無表情地擦身而過。
張清寧倒是側過臉多看了江越一眼,回過身對呆呆的樂天小聲道“你跟江越怎麼了?”
樂天一抖,惶恐道“我、我們沒什麼呀。”
張清寧道“前段時間我看你倆關係挺好的。”
天才之間不愧是相通的,班上其他人都沒發現的事,張清寧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
江越這個人很冷,張清寧自認冷靜內斂,但與江越比還是差遠了,她能感覺到全班或者說全校乃至於也許擴大到全世界都沒有江越入得了眼的人或物。
張清寧第一次發現江越對樂天是不一樣的就是在蔣渠來找江越那天,所有人都隻注意到校園兩大男神對峙的場景,隻有張清寧因為多看了樂天一眼,才發覺江越站在門口時有意無意地擋著樂天。
後麵,江越就越來越明顯了。
腳步經過樂天座位時會稍稍停頓,上課的時候偶爾抬起眼看一下樂天的後腦勺,當有人企圖靠近樂天逗弄他的時候,江越細長的杏仁眼微微一掃,那人就會立即退避三舍。
從某些方麵來說,張清寧與江越是一類人,所以她能看穿察覺到江越細微的變化,在她眼裡已經明顯到再明顯不過的事,在樂天這種普通人眼裡就是——“我們沒好過。”
張清寧怔了怔,往後仰了仰,眼神滑過教室,與抬頭的江越目光撞上,嘖,好凶的眼神,張清寧心裡微笑了笑,前傾上身趴在欄杆上,輕聲道“是我看錯了。”
江越眼角餘光看著張清寧和樂天走進教室,樂天臉上掛著靦腆的笑容對張清寧不知說了什麼,張清寧竟伸手掐了一下樂天的臉,薄薄的皮膚馬上泛起了粉紅。
樂天眼神嗔怪地看了張清寧一眼,伸手揉了揉臉,他總以為這樣揉一揉,紅暈會消退得快點,江越卻知他是那種越揉越紅的膚質,紅得……滴血。
丁樂天一個月不理他了,江越看著他進進出出的躲著他,不覺得生氣隻覺得奇怪,他想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世界上他想不明白的事很少,江越心想他總會找到答案的。
第二天月考結束就是難得的放假,樂天收拾了點東西回家,他爸說周末家裡有人,讓他回家過周末,蔣渠說他也回家,與樂天一起背上包往校門口走,一路邊走,邊拿試卷與樂天對月考的答案。
“你說你是不是豬?這種題目還用想,一看就選b!”蔣渠指著一道英語題罵道。
樂天心道我們不一樣,我一點都看不出來,他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我看c的答案長一點,而且他們都說不確定就選c。”
蔣渠抬手拍了一下他的頭,罵道“我還不確定你是不是人腦子呢。”
樂天心不在焉的,被他拍得往前一傾,蔣渠沒來得及拉住他,身後斜出一隻手拉住了樂天的包帶,樂天出於慣性往後一倒,雙肩被一雙熟悉的大手握住,鼻尖傳來淡淡的青草味道,他呆呆地仰頭望向冷淡的江越。
蔣渠立即從江越的懷裡拉回樂天,把他拉在身後,對著江越防備道“乾什麼你?”
江越淡淡道“不是每個人都是讀書的料,不要勉強人做他做不到的事。”
這話太傷人了,彆說樂天,蔣渠都瞬間被點著了,怒道“就你是天才,牛逼,了不起是不是?彆人都不活了!”
江越依舊是沒什麼情緒的樣子,甩了甩肩膀上的背包,垂眸看了低著頭的樂天一眼,“人貴自知。”
“草!”蔣渠把肩膀上的書包往地下一扔,忍無可忍道,“來,打一架吧,我他媽忍不了了!”
樂天發現已經開始有路過的學生腳步放慢,有意無意地往這邊瞄了,心道啊,我的舞台終於出現了。
江越輕笑了一下,眼中冷冷的,像在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看著蔣渠,他一向是不理會蔣渠的挑釁的,這次卻回道“你打得過我?”疑問的語氣從他嘴裡冷冷地說出來仿佛嘲笑一般。
蔣渠一點就著,揮拳要打,卻被樂天死死地拉住了胳膊,“學校裡不、不能打架!”
蔣渠回頭大聲道“你放手!”
樂天緊拽住蔣渠的胳膊,努力憋住哭腔,大聲道“不、不要打架,會、會處分!”
蔣渠愣住了,高高揚起的拳頭頓在空中,他吃過十二個處分,從來沒人在乎,學校不在乎,他父母不在乎,甚至連他自己都不在乎。
樂天繼續拉住蔣渠的胳膊,抬頭望向冷漠的江越,這個人的眉眼實在太有欺騙性了,如清輝般明亮美好,樂天憋住眼中的淚,勇敢道“或、或許我真的不擅長學習,我沒有你那樣的聰明,但、但是我努力了,我的努力也不是沒有價值的!像你這樣的天才,永遠都不會知道努力對我們普通人來說有多珍貴!”
他轉過臉不看江越,對蔣渠小聲道“我、我們走吧。”
蔣渠回頭瞪了江越一眼,見江越眨也不眨地盯著樂天,往前一步護住樂天,沉聲道“我警告你,有什麼衝我來,彆衝小結巴。”撿起地上的書包,轉身拉著樂天揚長而去。
樂天對係統道“啊哈哈哈哈哈,明天我就能在學校論壇裡看到我的風采了耶耶耶!”
係統……這人想做校園主角想瘋了。
江越站在原地站了很久,他還是……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