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姝仍如十年前一般美冠仙界,隻是眉目間似有一抹難掩的愁慮和疲憊。古晉想著百鳥島遠在千裡,一路奔破難免疲憊,忙道“公主,師兄在澤佑堂等你,請隨我入山。”
他說著旁退一步揮手,守山大陣的天幕上散開一角,強盛的仙力在天幕周圍纏繞,渾厚的神識威壓迎麵而來。
華姝眼底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驚歎,不由得讚了一句“不愧是東華老上君親手布下的守山結界,這等神力,怕是仙界內也隻有天宮可比。”
古晉聽得一怔,他每次見到的華姝皆清冷自矜,即便十年後他模樣仙力脫胎換骨也未讓她有絲毫動容,想不到她卻對大澤山的一個護山大陣如此稱讚向往。他想起剛才華姝眉目間的疲倦,心底泛起疑惑。難道是百鳥島出事了?
古晉早已不是當年莽撞的小子,雖然心底好奇,但仍客客氣氣地把華姝一行領進了大澤山。
澤佑堂裡,華姝取下麵紗,將孔雀王的賀禮奉上後便和閒善閒竹寒暄。古晉如今是大澤山長老,堂上掌門身側也給他布了一把青藤木椅。東華飛升後他隨閒善閒竹接待過不少仙府掌座,每次都有禮有節遊刃有餘,唯有這次,他盯著華姝一眨不眨笑得溫溫和和親親切切,連閒善這個一向隻修仙修道的古板老道士都瞧出了端倪來。
華姝百年前就已位列上君,仙力強橫,姿容之美冠絕仙界,又是孔雀一族的公主,幾百年來入百鳥島求娶華姝的仙君不計其數,連東海龍王和天界幾位重權在握的司職天君都曾為愛子求娶過華姝,孔雀王早已應允愛女自行擇婿,可惜仙族堆成了山的才俊貴胄,華姝一個都沒瞧上。
即便甚少出山,閒善亦知這位孔雀族的公主挑郎君是出了名的眼光高。以華姝的心氣,怕是沒有上君之位,連入她眼都難。閒善心裡歎了一句,想著古晉這次怕是要跌個跟頭了。
隻是到底是自小看著長大的小師弟,華姝也確實是不錯的議親人選,閒善因著古晉的喜歡,言談間便待華姝更隨和了些。
堂外阿音牽著青衣的手走進大門,正好瞧見古晉望向華姝的殷殷眼神,她哼了哼,默默在心底翻了個白眼。
對自己整日一副高冷家長的模樣,對著這個孔雀族公主卻恨不得供起來,也不想想當年要不是華姝想看那塊火凰玉,他哪裡來的這些年禁穀的拘禁之苦?真是記吃不記打!
古晉在鳳隱涅槃之時出現在梧桐古林的真正原因他從未對人說過,當年在禁穀裡他以為阿音尚未蘇醒,絮絮叨叨地回憶過往事,卻未想被裝睡的阿音聽了十成十。
華姝自是感覺到大澤山的新掌門對她的變化,她瞧出了古晉的作用,不由得有幾分慶幸。她這次來大澤山本就有所圖,隻是百鳥島和大澤山並無太深交情,貿然開口過於唐突,如今因著古晉的關係,倒是好開口了些。
“早就聽父王說過幾位長輩當年大戰妖族的赫赫事跡,華姝一直對大澤山心生向往,奈何今日才有機會拜見。今日見了幾位叔伯,才知父王所言不虛。大澤山人才濟濟,實令華姝心生敬仰。”華姝見閒善眉目愈加溫和,便朝堂上一旁的古晉望去“就連古晉仙君如今也是人才非凡,幾年不見仙力更是突飛猛進,東華神君和兩位叔伯育才有道,咱們百鳥島真該好好學學。”
華姝似是覺得自己言語不妥,神情誠懇道“閒善世伯,古晉仙君按理說長我一輩,但他與我在梧桐島上早已相識,華姝冒犯一二,想與古晉仙君同輩相交,不知世伯可會怪罪?”
一旁的古晉剛想開口,閒竹已然幫了他“無妨,公主不必拘於俗禮,既然和阿晉早已相識,那便各交各的輩分吧。”
閒竹搖著骨扇,朝小師弟拋了個“我懂我懂你甭急”的小眼神。
“哦?你與阿晉早已相識?”閒善摸著胡子,想著難怪急著出山尋鳳隱魂魄的古晉會突然延了行程,看來是特意留在山門等著見華姝。
“是,數年前梧桐島上曾和古晉仙君有過幾麵之緣。彼時古晉仙君才思敏捷,智退宣澈仙君,讓華姝印象頗深。”
華姝幾句帶過當年相識的緣由,絕口不提鳳隱涅槃魂飛魄散的禍事,旁人看來隻覺她懂分寸明事理,不損古晉和大澤山的麵子。
“公主竟還記得?”古晉終是忍不住,身體微微前傾開了口,眼彎了起來,“我還以為過了這麼些年,公主已經不記得我了。”
“怎麼會,仙君並非能讓人輕易忘記之人。”華姝看向古晉,露出淡淡的笑容,清冷的麵容如暖花盛開。
華姝這話實在忒到位了,古晉心底聽著歡喜,還來不及敘舊一二,華姝淡淡的歎聲已然響起。
“當年梧桐島後華姝便打算來大澤山拜見仙君,隻可惜我孔雀一族和鷹族素來交惡,這些年兩族紛爭不斷,我隻得留在父王身邊幫襯,便誤了來見古晉仙君的機會。”
“無事無事,如今見了也一樣。”古晉擺手,想起華姝眉目間的疲憊,關切道“我見公主眉間不悅,可是為了兩族紛爭之事憂神。”
華姝頷首“確實如此。”她朝閒善和閒竹看去,欲言又止,半晌突然起身朝兩人拱手,“兩位世伯,實不相瞞,華姝今日來大澤山,實有一事相求,還望兩位世伯能夠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