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隱(全兩冊)!
一千年前,三火在九幽煉獄裡以一身神力為代價為阿音煉成化神丹,也是在那時,他在煉獄裡發現了蠢蠢欲動的魔族。不過當時他身上有天啟的神印,尚能將魔族壓製在煉獄。那時正遇大澤山危機,他來不及將九幽煉獄的詳況說出元啟已被天宮的詔令尋回。羅刹地一戰,仙妖兩族死傷慘重,怨氣積聚在三界之中,九幽煉獄的封印在那日突然鬆動,眼見著煉獄封印即將被破,上古魔獸就要衝出禁製屠戮三界,三火情急之下欲以本命龍魂作為封印重封煉獄,卻被碧波所攔。
那隻藏在下三界裡保護自個的命猶如保護世界遺跡的水凝神獸,在三火燃儘龍魂的最後一刻,把自己的獸魂和三火的龍魂相連,合兩人數萬年的神力一起重新封印了九幽煉獄,魔獸的魔力和兩人的神力相撞,在靜幽山卷起滔天動蕩,待一切回歸平靜時,靜幽山整座山體已經被完全封印。
三火和碧波本以為他們會成為封印上一抹供世人瞻仰的殘魂,卻沒想到醒來時兩人不僅囫圇保全了性命,還身處九幽煉獄深處,遇到了神秘莫測的玄一。
他本以為玄一就是那個一直想衝破九幽煉獄塗炭生靈的魔族首領,卻在瞧出他身上魔力的一瞬改變了猜測。
玄一身上的浩瀚魔力他隻在白玦真神和上古真神身上見到過,如此可怖的實力,九幽煉獄根本關不住他。
彼時他和碧波一身神力散了個乾淨,隻能勉強維持獸態,連化形成人都已不能,性命生死全係於那魔君股掌之間。
“既然你們有本事壞了青漓的籌謀,壓製住封印,那本君便再給這三界一千年時間。”
自始至終,那魔君隻道了這麼一句。在那之後,他和碧波陷入沉睡,五百年後他醒來時,碧波已經和那個神秘的魔君做了幾十年鄰居。九幽煉獄冰冷陰森的弑神花海深處,已經被那隻天不怕地不怕的胖鳥活生生整了個鳥語花香的後花園,隻有王座上冰冷的魔君依舊是千年前的模樣。他和碧波走不出這裡,那神秘魔君也從未開口放他們離去,兩人在這弑神花海裡一困就是千年。他們唯一知道的,便是兩人千年前在煉獄外布下的封印沒有被關在這裡的魔獸撕開,三界尚安寧。但這安寧還能維持多久呢,他能感覺到封印的力量岌岌可危,那個弑神花海外一直想撕裂封印的魔族首領和上古魔獸們從來沒有放棄。
還有羅刹地之戰後仙妖兩族到底落了個什麼戰局?元啟、阿音和那隻小狐狸如今又是何般模樣?
三火睜開眼,藏不住眼底的擔憂。他悄然抬眼望向樹上被倒掛的碧波,胖嘟嘟的水凝獸正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望著王座上的魔君,眼底露出一抹狡黠。
或許那魔君和千年前比還是不一樣了吧,三火眼底的擔憂稍稍散了些許。他肯告訴碧波元啟現在的安危,也許有一日會放他們離開弑神花海。
三火閉上眼,開始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修補體內的神力和魂力。無論如何,還是先恢複神力為上。
王座上,淡漠的魔君漫不經心地望了這兩獸一眼,萬年無波的眼底竟浮過微微笑意。
與此同時,弑神花海外。青漓望著幽深而神秘的花海,眼底亦是沉鬱一片。
她一身魔氣更甚當年,臉上幾乎被弑神花所覆蓋。幾個化成人形的上古魔獸立在她身後,當年對青漓的麵服心不服已經被微微懼怕所代替。
這些上古魔獸俱是窮凶極惡之輩,但也沒見過比青漓更能折騰自己的。千年前她在仙妖大戰之日引兩族交戰的怨氣入靜幽山,率領魔族企圖打破封印,卻敗在守護封印的兩獸手上。青漓元氣大傷,這千年靠吞噬弑神花來修複魔力,如今她仍每天都吞噬大量的弑神花來增強魔力。弑神花本就是世間最邪惡的物種,吞噬它時全身骨頭猶如被岩漿澆灌一般痛不欲生,連這些在煉獄裡活了上萬年的魔獸都不敢輕易招惹弑神花,更彆說吞噬它了。
自千年前衝破封印失敗的那日起,花海深處的那位魔君便將自己所在之處完全用魔力籠罩,再也不過問花海外的事,這些上古魔獸一心想衝破煉獄禁製重現人間,被玄一所棄,又見識了青漓的手段,自然以青漓為首。
他們努力了千年,眼見著煉獄的封印再次鬆動,最多不過三個月,封印就會被全部破開,屆時便是他們重臨世間之日。
“魔尊,還有三個月,封印就會被我們所破。”一魔獸上前,朝青漓躬身道“多虧了魔尊這千年不斷以弑神花攻擊封印,才有我們重見天日之時。魔尊放心,一旦我們離開煉獄,也一定繼續以您為尊,在三界拱衛您的大業!”
唯有曾經被玄一選中獻祭弑神花的青漓才能指揮得了弑神花,沒有她,天啟布下的九幽煉獄的封印就永遠不可能被撼動。
青漓身後的魔獸連聲稱是,皆一臉臣服。
青漓冷冷看著身後的魔獸,心底的不屑一閃而過。
這些上古魔獸個個桀驁,如今被關在此處才會臣服於她之下,一旦出了煉獄,就很難再為她所控。
可那又有什麼重要,隻要她能把這些魔獸帶出煉獄,三界必定生靈塗炭,隻要能毀了白玦和上古拿命換來的三界,她做什麼都甘願。
體內弑神花炙熱的魔力不斷噬咬著心脈,青漓眼底一片幽暗,待她出了九幽煉獄,第一個要殺的就是孔雀族那個背信忘義的老匹夫華默。若不是當年華默趁機吞噬了她一半神識,讓她神脈大損,她又怎麼會在破解封印的關鍵時刻被三火妖龍和那隻水凝神獸擊敗,讓魔族重臨三界的大業毀於一旦。這一千年若不是她離不開九幽煉獄裡的弑神花,她早就去百鳥島宰了那華默。好在三火和碧波雖然重新布下了封印,卻也死在了她手裡,她足足準備了千年,如今封印被破在即,千年前的一幕即將重演。
如今她唯一不安的便是這弑神花海後的玄一。玄一究竟為何會將弑神花海隔離,再也不讓她入內,裡麵究竟發生了什麼?
青漓眼底拂過一抹沉思,深深望了弑神花海一眼,轉身朝煉獄的岩漿深處走去。
無論玄一為何封住了花海,也無法改變她即將打破煉獄封印,率領魔族大軍重臨三界的事實。
華默和青漓的熊熊野心被藏在夜色下無人可知,天宮裡仍是一片祥和熱鬨。鳳隱頭天把元啟阻在鳳棲宮外,舒舒坦坦睡了一覺,神清氣爽地從床上爬起來,一推開門笑容便凝在了臉上。
鳳歡正戰戰兢兢地立在鳳隱的殿門前,伸手叩殿門的手伸到一半,見鳳隱推開門,一張臉苦哈哈的。
鳳隱越過鳳歡那張苦瓜臉,瞧見了正安安穩穩坐在院裡桃花樹下擺弄著身前石桌上小壺的元啟。
他身後,規規矩矩立著十二位有品階的仙侍,這是天帝出巡才有的架勢。元啟這般駕臨鳳棲宮,可算是擺譜至極,她還沒蠢到當著天宮仙侍的麵把元啟給轟出去。
“陛下,神君一清早路過鳳棲宮,見咱們宮裡的桃花開得豔,便進來賞花了。您歇得熟,屬下來不及稟告。”
哪裡是來不及稟告,分明是元啟端著神君的架子直接入了鳳棲宮,強行占了她的院子。
昨天她說得還不夠明白嗎,他做他的清池宮神君,她做她的鳳皇,互相能有多遠避多遠,免得看了心裡頭膈應。
鳳隱眯著眼,還未出口趕人,元啟已抬眼朝她望來。
“姑姑早些年在清池宮的時候甚是喜愛桃花酒,還曾教我釀過,我好些年沒瞧見開得這麼好的桃花了,取了一些來煮酒,陛下可不要怪罪。”
他溫溫和和地開口請罪,又占了神君和她師君的名義。鳳隱瞅了瞅那十二個木墩子一樣的天宮仙侍,溜到嘴邊的嘲諷瞬間便成了春風化雨的笑意。
“神君說得什麼話,我宮裡的花花草草能讓神君看上,是它們幾世修來的福氣,神君隻管用便是。”
“那就好,時辰還早,晚宴還要些時候才開始,陛下既起了,不如嘗嘗我煮的桃花酒,看比著姑姑煮得如何?”元啟朝鳳隱招了招手,唇角笑意柔和。
鳳隱微微一怔,元啟抬首望來招手的一瞬像極了當年大澤山裡兩人在禁穀裡相處的時候。她眼底有些怔忪,待回過神來時,已經坐到了元啟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