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隱(全兩冊)!
殿外,聽得青衣所言的宴爽眉頭一皺,望向了禦座上的元啟,輕輕歎了口氣。
為什麼青衣會提前把這件事說出來,莫非時機已經到了嗎?
她閉上眼,千年前的情景猶若昨日。
“為什麼你不肯相信阿音,她沒有說謊,鴻奕是被魔族所控才會做下那等錯事,魔族真的現世了!”
清池宮裡,宴爽滿眼血淚,怒喝於那個始終不言不語坐在王座上的人。
“為什麼你不信她,為什麼你要剔她仙骨,除她仙籍,親手把她送到華姝那個蛇蠍女人的手裡,古晉,你到底在做什麼!”
“好,你什麼都不說,我這就去九重天宮敲響青龍鐘,那些人害了阿音,冤枉阿音,我偏不讓他們在天宮裡做舒舒坦坦的神仙,我要讓他們愧疚一輩子。”宴爽握著金鞭的手磨出了血來。
“宴爽!”歎息的聲音從王座上傳來,仿佛泣了血般喑啞。
虛弱的腳步聲一步一步響起,最後停在了宴爽身邊。
白衣仙君身上猶帶著血跡,那血跡斑斑駁駁,好像從羅刹地那日起,便再也沒有在他身上褪去過。
他持起宴爽的手落在自己腕間,喑啞的聲音仿若來自地獄。
宴爽觸到元啟手腕的一瞬,猛地睜大眼,眼底浮現不敢置信之色。
“就是因為魔族已經現世,所以我才什麼都不能做。”
“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做,保住你的性命。”
“彆讓阿音……”那聲音破碎得已經不忍再聽,但仍堅定有力地響起,“白死。”
一千年後,禦宇殿上,青衣的聲音和當年那道破碎的聲音在宴爽耳中重合,她睜開眼,目光堅韌而清澈,重新望向了大殿裡。
“重新調查大澤山之事?”禦風率先打破了禦宇殿上窒息的沉默,略顯不忍道“青衣仙君,你的意思是當年大澤山之亂尚有彆的原因?”
青衣頷首。還不待他說話,一旁的華姝已冷冷望向常韻道“青衣仙君,還有什麼彆的說法,當年可是天宮十一位上仙親眼看見那妖狐追殺於你,大澤山一門上下更是被他親手所屠,難道這都是假的不成?”
大澤山一山皆歿的悲烈至今想起仍讓人心悸,華姝這般直接粗暴地把當年之事道出,禦座上的兩人陡然便沉了臉色。
青衣亦是神情一冷,他看向華姝,緩緩道“上尊說的一句不假,確是屬實。”
他眉宇冷冽,讓華姝心底一緊,怒道“既然屬實,那還有什麼好查的,我仙族遲早會攻入妖界,為你師門報那血海深仇。”
“既如上尊所言,當年受妖皇追殺的是我,被屠的亦是我的山門,我今日為何不能站在此處一言當年究竟。”
青衣神色微冷,看向華姝似有譏意“大澤山的公道,自有我師叔做主,華姝上尊,我大澤山弟子尚在,不勞上尊費心。”
華姝臉色一怒,見元啟微冷的目光望來,到底不敢再得罪青衣,隻能長袖一拂入席。
青衣見她不再爭論,拱手朝禦風等上尊看去“諸位上尊,華姝上尊剛才所言是諸位上尊千年前親眼所見,確實不假,但……”他聲音一頓,沉痛莫名,“卻不是所有事實。”
不是所有事實?還有什麼是他們不知道的?
幾位天宮上尊心底一凜,陡然想起千年前的幾樁往事來。那年大澤山之亂,眾仙將妖皇擒入鎖仙塔要處以天雷之刑時,大澤山的那個女弟子阿音也曾經有過不一樣的說辭。
難道……
驚雷等人頓時變了臉色,他性子急躁,已是按捺不住,朝青衣道“青衣仙君,到底還有什麼隱情,你說來便是,眾仙皆在,自會還大澤山一個公道。”
“是。”青衣頷首,目光沉沉,“當年妖皇受庇於大澤山,在入神之際屠戮山門……”他長吸一口氣,似是憶起當年慘烈,緩緩道,“這是事實,但並非是妖皇故意所為,他當時是為魔族所控,才會做下這一切。”
青衣一句落定,禦宇殿上落針可聞。
常韻神色一變,緩緩吐出一口氣來。這些年連陛下都已經放棄了自證清白,想不到最後竟是大澤山的弟子道出了真相。
眾仙不約而同朝神色冷峻的元啟看去,不知怎的有些心虛。當年大澤山那阿音女君的下場可謂慘烈至極,她的存在至今仍是仙界的一個忌諱。
“青衣仙君。”殿上一直未曾出聲的昆侖老祖開了口,神色亦鄭重非常,“你剛才所言可有證據?”
“有。”青衣道,“小仙便是證據。”
不待眾人詢問,他繼續道“當初鴻奕在大澤山大開殺戒,師父師叔和諸位師兄耗儘靈力將我和宴爽公主送出來,可我們在半途就被鴻奕追上。諸位上尊,以鴻奕當時的神力,殺我和宴爽公主不過吹灰之間,你們難道沒想過我二人是如何在他手中活下來等到諸位前來的嗎?”
果然,一眾天宮上仙眼底露出疑惑之色,靜待青衣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