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從昨天下午到現在,都被大雨封堵在屋子裡。
走出房門的時候,清新帶著涼意的空氣撲麵而來,混雜著雨水和泥土的腥味。
讓人覺得透了一口氣,可是肺腑間又有點難受。
聽到齊老大這樣喊,大家都看向了河道。
一個個眼睛亮了。
往年下大暴雨,過了一天,河道裡的水就與兩岸齊平,夾雜著泥漿洶湧往下奔流,漫到農田裡。
可是現在,隻隱約看到河底的流水麵,而且流速明顯減緩了許多。
甚至就連進入分流道的高度標準都沒有達到。
當初挖那一條分流道的時候,分流道口的位置比河床要高小半丈,這是一條安全線,漫過了安全線,河水就往分流道走。
現在,河水還在河道深處,要站在高一點的地方才看得到,但並不是說昨晚的雨下得不夠大。
因為經過了這一段加深的河道,到了下遊,河水就突然變得洶湧可觀起來。
好在下遊沒有農田,都是地勢低的沼澤,大片大片的農田完全不受影響。
農田裡的稻穀快要豐收了,水也已經排走,隻留一部分洇著根部。
村民們提前把田裡的排水口打開,晚上的大暴雨順著地勢排到了農田外的溝渠裡,都流向河道。
而那些稻穀都齊齊整整,放眼望去一片黃燦燦。
再看上頭,隱約看到橋梁巋然而立,掩映在兩邊峻嶺之間,被雨水洗刷過後更加潔淨巍峨,仿佛真的能夠屹立百年而不倒。
大家相信,今年防洪完全沒問題。
“還是鐮兒的法子好,全村的糧食都保住了,就算暴雨還要再下半個月,也不怕農田被淹,不怕稻子減損。”喬老大欣慰地說。
家裡的十畝,加上從沈家割來的三畝稻田,又打了藥,去了蟲,穗子要比往年飽滿密集。
對於收成,大家還是很期待的,雖然現在不缺這一口糧食吃,但受了這麼多年的災,能有一個好收成,也算是一種告慰。
喬雲妮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看到這樣的情形,她相信和離書是幾乎沒問題了,從此她不用擔心跟宋家扯上一絲半毫的關係。
喬鐮兒心中卻多了一抹隱憂,大家的糧食,真的能守得住嗎?
就算過得了洪水這一關,可能還有一個大麻煩等著大家。
她多麼希望,那個大叔說的話是假的,本來她可以當做耳邊風,可是當知道裴祝錦兄弟在南國考察民情,就進一步驗證這很可能不是空穴來風。
天上仍然陰雲沉疊,仿佛一座座大山壓在上頭。
早上過半,伴隨著電閃雷鳴,大暴雨又來了。
可是村裡人的心情卻放鬆了許多,昨晚大家還提心吊膽的,生怕河裡的準備不足以應對暴雨,可是起來一看,暴雨再大,都不是一個事兒。
大暴雨就這樣斷斷續續的,每天下幾大場,三天以後,終於越過了安全線,往分流道奔湧而去,流入了大縫隙裡。
田裡的莊稼毫發無損,最多因為暴雨倒伏了一些。
在大雨停歇的時候,大家就下到農田裡,把這些倒伏的莊稼扶起來,用東西捆住,又立了支架,架子插得很深,可以扛得住暴雨的侵襲。
又連下了數日,甚至比前麵的陣勢還要大,村裡路上的泥濘都被完全衝刷了一遍,露出了堅實的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