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能說話!我一直能說話,隻是你沒有跟我說話而已!”渣貓用一種時而尖利時而低沉的聲音對周陽說,聲音聽起來有些滑稽,像一個走火入魔瘋子,一個有些神經質,不斷在各種角色串台的歡聚演員。
“呃…我這是怎麼了,頭好暈啊!呃…”周揚已經無力辨彆渣貓話的真假,頭痛雖然好些,但頭頂總感覺像是鼓了緊箍咒一樣,難受得要死。
“你沒事兒!你的凝血功能非常好,已經快速地將血止住了!這也得感謝我…”
“好了,我知道了,我已經很累了,我得趕緊回家躺一會兒!”周揚打斷了渣貓的話。
周揚再次醒來時天已大亮,是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把他叫醒的,他迷迷糊糊接起電話:“喂!周揚嗎?38床正在搶救,主任叫你過來一下!”
“嗯,啊?”周揚還沒有完全從睡夢中緩過來,腦子隻恢複了條件反射式的機械反應,“哪個主任,為什麼呀?”
“哎呀!彆問那麼多了!你先趕緊過來吧!過來再說啊,搶救病人呢,先掛了!”周揚這才反應過來,電話那頭是宋瑩的聲音,一看電話號碼也是從胸外一區打來的,周揚立刻感覺不妙,腦子的意識瞬間已經恢複了一大半,下意識地“嗖”一下從床上爬起來,簡單收拾了一下,尤其是頭上和手臂上那些汙穢不堪的血漬。還好,破裂的頭皮已經結痂,頭發上的血痂清理掉以後,不仔細看,還是很難看出昨天晚上的不堪。
周揚趕到胸外一病區時還是晚了一步,幾位值班醫護已經在開始收拾整理搶救器材和病人遺物。雖然大家還是各自忙碌,但病房裡卻靜得嚇人。病人的遺體已經用一塊白單從頭到尾地蓋上,一點看不出它曾經還是個鮮活的生命的樣子。
周揚沒有去端詳逝去病人的遺體,雖然作為一個老職業醫,已經見慣了生死,但他還是最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場麵。
相比病房裡的死寂,病房外已經越來越亂,病人親屬再次找到值班的二、三線醫生和他們掰扯起來,有人還要求見主管醫生和上級醫生,還要求馬上封存病例。
病人親屬的情緒已經越來越激動,他們包圍著這些當班醫生,大有不討出個說法不罷休的架勢。周揚小心翼翼地繞過人群來到醫生辦公室裡間,值班的小吳正在滿頭大汗地打病例,見周揚進來,連忙站起來對周揚說:“周主任,快簽字!”
“啊?我簽嗎?我簽合適嗎?”周揚一臉疑問。
“蔣醫生的電話一直打不通!他昨天說,上班以後就是你的病人了,你看現在離上班時間就差二十來分鐘…王主任說…”吳磊說話時豆大的汗珠已經掛滿了雙頰。
“主任說,再聯係不上蔣正義,就請您簽字!”吳磊此時窘迫的神情也是恨不得馬上找個地縫鑽進去。
“彆說了,我知道了,咱們得快點,否則一會兒家屬就得進來封存病例了!”周揚已經顧不得多想,既然醫務科讓他下來處理這個病人,無論是接管病人,還是平息此事,周揚都有義不容辭的責任,周揚瞬間又恢複了往日病房裡處理病人的果決,立馬接過吳磊手中的病例夾,在今晨所有的病例文書上簽了自己,最後找到蔣正義似乎早有預謀的交接班記錄上簽了字,接班簽字處還特意標注上今晨第一次搶救記錄之前的時間。周揚想,既然做了,那就做完全,做徹底好了。
很快張軍也趕到了醫生辦公室,他在上級醫生一欄也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張軍剛放下筆,病人親屬中有人已經衝進醫生辦公室,在裡間找到了他們,他們中有人已經迅速搶過病曆夾,胡亂拍起照來。
等他們拍得差不多了,張軍才拿過他們手中的病例,說道:“拍完了吧?拍完了把病例還給我!”
那些人原本想繼續不依不饒,但其中也有明事理的人說:“拍了照,量他們也不敢怎麼樣!咱們到彆處討說法去!”
“走!彆處討說法去!”有人附和道。
張軍、周揚、吳磊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繼續各自忙活起來,大家都明白,今天有的忙活了。
一上午就在這種緊張喧鬨、繁雜紛擾中度過,下午緊接著有開展了死亡討論和醫院內部緊急事務會議,雖然事情定性為非醫療事故,但科室相關責任人在病人診治過程中,有管理鬆散、診治不及時、缺乏責任心等情況,介於醫院和相關主管部門主張給予病人親屬一定的人道主義補償,事情還在處理和協商當中,對科室和工作人員的處理結果將根據後續情況,再行通知。
後來一段時間裡,周揚也沒有接到醫務科對他工作的進一步安排,有幾次經過醫務科劉科長辦公室,科長辦公室房門緊閉,好像根本不在辦公室,來到醫務科大辦公室,包括朱副科長在內,大家見他也是避而遠之。
周揚在胸外一病區也是整天無所事事,王老、吳副幾位大佬知道周揚現在處境的尷尬,也沒有做什麼工作上的要求,科裡其他同事似乎也對這位昔日手術大神有些敬而遠之。隻有蔣正義還是那副冷嘲熱諷和不屑、不待見的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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