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隊已經持續了十幾個小時的救治,但楊老的狀況並沒有明顯好轉,人已經進入昏迷狀態,但好在各項生命指標並沒有發生急驟的惡化。此刻,各項指標能夠維持相對平穩的狀態,也算是一種勝利,然而這樣的勝利是極其脆弱的,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這樣的平穩狀態就會被一擊即潰,而且一旦被擊潰,那將是無可挽回的致命結果。
醫療團隊的成員們已經開始24輪班倒,隻有這樣才能保證團隊的服務質量和救治效率。周揚看著休息室裡,已經昏睡的楊燕和歐婧,悄悄給兩人蓋上了管家送上來的薄毯。
此時周揚的心情是沉重的,他沒有任何睡意,整個人沉浸在無儘的悲傷與痛苦當中。甚至有那麼幾次,他突然感覺,人是多麼無力。他想象著在另一個時空,無數個像渣貓一樣的暗生物,隨機漂浮在不受任何自身力量控製的世界之中,甚至還被一種無形的力慢慢肢解。它們可能也想過儘力去守護那些殘存的記憶,這些記憶可能是它們幾世為人的印記,然而此時這些印記如此殘破不堪,混沌無序。
在那個時空,一切都是無序、隨機、混沌、不可控的,每一個生物體,每一個意識流,以及意識流體,也就是被他戲稱為意識流精靈的最小個體,它們皆是如此…好在它們還可以通過平行宇宙,不動聲色地寄生在人類這個宿主上。
對!它們可以不動聲色地寄生在人類這個宿主上,雖然其間有這個平行宇宙搗鬼,迫使寄生物和宿主之間隻能各自安好、互不乾擾,然而它們是幸運的,因為這證明,它們的無序、隨機、混沌、不可控並不是絕對的。一旦它們找到宿主,它們就變成恒定,它們不再虛空和渙散。
這兩個永不交集的平行世界之間,也並不是一點都沒有產生影響,它們也在發生著某種特殊的關聯,最要命的是,宿主一旦殞命,便回歸到最初級的物質端,而寄生物也就是暗生物,它仍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具象地存在,就算最終組成它的意識流精靈們已經渙散殆儘,或以極低的概率重新碰撞組合。每一個精靈所代表的具象也依然存在。如此看來,其實暗生物是幸運的,至少比另一個平行宇宙裡的人類幸運。
周揚陷入了極度悲憫之中,他可憐著自己,也可憐著自己的同類。他突然墜入一種無儘的虛空與悲愴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周揚!周揚!你怎麼了?你沒事兒吧?”當歐婧搖著周揚的一隻肩膀,輕聲叫著他的名字時,周揚才再次從他的遐思當中抽離,他發現自己的雙頰已經一片濕淋淋。
歐婧看著周揚空洞的雙眼,有些擔心地再次問道:“周揚!你,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
“剛才你…是哭了嗎?”
“呃,沒有,隻是最近眼睛有些乾澀,加上燈光下,可能有些視疲勞吧!”
“哦,沒事兒就好,要不你先休息會兒?”
“不,不用!我不困,隻是最近眼睛總是有些…啊,掉眼淚,我會注意的!”
“好,那行,以後還是得注意著一點,不要把小問題拖成大問題了!”
“好的,謝謝!你明天還要上班,你先回去休息吧!”
“你,你不也上班嗎?這可是你自己提出來的!”
“嗯,那是!我可以堅持的!我沒問題,以前在科室,熬夜那不是經常的事兒嘛!習慣了!”
“那行,那我先回了,你也彆太累了!習慣了也不行的,要多注意!”
“好,我知道了!我送送你!”
歐婧沒說話,也沒拒絕,隻是自己先轉身走出休息室,好像默許周揚送她似的。
周揚默默地跟在歐婧身後,也出了休息室,一起下了樓。院子裡還有兩個安保人員在儘職儘責地夜巡,不遠處也可以看到,零零散散有不少值守的工作人員在出來溜達。
“周揚,醫院有意讓你到其他崗位,你怎麼想?”出了楊燕彆墅的院子,走了一陣子,歐婧突然對周揚說道。
周揚並沒有和歐婧並排走,而是稍稍靠靠後一些,所以歐婧是直接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說的。這讓周揚內心有些緊張,不知道歐婧這話是什麼意思。
周揚有些不解地問道:“啊?回臨床嗎?回臨床我當然願意!”
“不是回臨床!這點你不用考慮了,既然你能到機關科室,你就不要老想著回臨床科室了,因為這個可能性不大的!”
“那我會到哪裡去?”
“這個還不確定,但是有幾個可能性,你心中可以有個數,你想知道嗎?”
“這樣是不是不允許,不允許就不用知道了!”
“嗯,是這樣的!擅自打聽這些是不允許的,說明你在行政方麵也是成熟的!”
“主任,我在這個崗位上待得時間不長,很多工作還不是很熟悉,也沒有做到位,所以如果不是安排我回臨床,說實話,我還不是很願意!”周揚誠懇地說道。
“你不用這麼想,因為很多工作是根據當前大的工作方向來進行的,所以,並不是所有崗位都能從一而終,這也是根據工作需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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