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漸漸亮了，周揚和幾個疾控科、機關的同事在急診科周圍設置的警戒線來回巡察，反複做著各種勸導工作，周揚則還要多做一項工作，那就是分診、分流病人。
東海深秋季節的天氣，空氣中夾著冰冷的濕氣，尤其是清晨的時候，身體的裸露部位像是敷了一層冰一樣，刀削針刺一般難受。
周揚和那幾個同事，因為來的時候都比較著急，對現場的情況又不是很清楚，所以穿的都是單衣單褲。天漸亮的時候，也是最冷的時候，周揚感覺自己的手和腳都有些凍僵了，說話嘴唇也是顫抖的，那幾個工作人員比周揚來得晚一些，有人還準備了羽絨衣、熱水袋和暖貼，情況比周揚好一些，但是疾控科的那位女同事還是凍得哭了一次鼻子。
周揚看著那位女同事，心裡非常不好受，雖然她的情況比周揚好多了，但周揚也見不得女人哭，可是醫院沒有再增派任何人，聽說住院部那邊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呼吸科和感染科住院病房自然是被隔離起來了，但是，其他病房裡也在不斷排查發熱、咳嗽、肺炎病人，隻要又類似症狀和流行病學特征同樣也會被隔離，與之接觸過的病人、醫護人員也不例外。
當太陽的白色光斑忽明忽暗，終於出現在東方還白色的天空上時，周揚身上的寒意才漸漸褪去，腦袋清醒得像打著強光的燈泡，撐著撐著的疼。
這時李一鳴打來電話：“周揚！你在哪兒？”
周揚：“我在急診科！”
李一鳴：“你在急診科乾什麼？你不應該在機關樓或者疾控科科嗎？你去急診科乾什麼？”
“李主任，我已經在急診科外圍待了一夜了，這裡的情況最複雜、最緊急、最缺人手，我當讓在這裡！”
“你！你趕緊給我回來！或者給我滾到疾控科去！”
“這個時候，是不是把疾控科主任請回來會好些？我去，管用嗎？”
“你不用教我怎麼做！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去做什麼！”
“可…”周揚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已經傳來急促的忙音。
突然，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周揚身後響起：“剛才是誰打的電話？”
“嗯？啊！葉，葉局長好！院長！院長好！”周揚一轉身，便看到東海市衛生局葉海明局長、市醫院石開明院長和歐主任已經站在自己身後，旁邊還有一大幫領導，但周揚一個也不認識。
葉局長、石院長、歐主任他們身後還跟了很多工作人員，他們已經各自開展起工作，周揚一眼看到的有防疫采樣人員、消毒人員和身著藍色製服的安保人員，似乎還有幾名警察，周揚不太確定。
“聽說，你們已經在這裡守了一夜？乾得不錯，好樣的小周！”葉局長微笑著看著他，他看見石院長和歐主任臉上也掛著微笑。
“是，我和我的同事們，我們一起守了一夜！”周揚眼睛快速朝自己身後的幾個同事欣慰地看了一眼，他看到那位女同事臉上還有剛哭過的淚痕。
“剛才是有人在給你電話教訓你吧？”也海明嚴肅地說道：“是不是你們石院長、歐主任？”
“不是，不是！”周揚連忙解釋道。
“不是就好！小周呀！你做得很好！不要有什麼心理壓力，如果這次確定是一次疫情，那麼你立了頭功！你，你，你們都立了頭功！”葉海明指了指周揚，又指了指和周揚一起的幾個同事。
“局長，立不立功的都是無所謂，隻是這次情況事出突然，不知道結果怎麼樣？”
“結果很快就會公布！這次情況十有八九是一種呼吸道罕見病毒爆發性傳播所致，好在傳播範圍比較有限，控製得也及時，據目前情況看，還不至於出太大的問題，但我們還是小心、嚴謹、科學管理才是！”
“是局長，我們一定繼續發揮一線工作人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精神，認真做好排查和隔離工作！”
“嗯！不錯，石院長，既然有些人在這個時候，要主動騰出位子，選擇退避三舍，那我們就給他們這個機會，並且立即生效！不光如此，我們還要讓願者擔當、會著當先！你們醫院這邊，疾控就讓周揚負責吧！全院一切人員要聽從疾控調配，周揚還要負責給市疾控當參謀，要給他們出謀劃策！”
“謝謝局長對我院的信任！”石院長激動地說道，立馬還給周揚悄悄豎了個大拇指。
在葉局長和石院長邊走，邊商量事情的時候，歐婧悄悄退到周揚身邊問道：“自己沒什麼吧？”
周揚爽快地回道：“主任，我沒什麼！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晚上，聽說這個事情就回來了！”
“太好了，您不走了吧？”
歐婧笑著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至少這段時間不會了！”
兩人都心領神會地笑了笑，繼續跟在葉局長和石院長一行人後麵，等著領導們做最新指示。
周揚覺得這一上午是最無聊的，跟著領導左瞧瞧右轉轉就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因為現在情況基本已經確定，石院長和歐主任準予周揚中午回去休息一下。周揚回到家，飯也沒來得及就倒頭睡了，等他醒來時下午上班時間已經隻差十幾二十分鐘了，周揚立馬起身，簡單洗漱一下，就跑出了門。
楊弟已經在樓下等著周揚，還給他帶了兩個大包子，周揚有些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我沒吃飯的？”
楊弟：“周哥！剛才來之前，靚姐給我打過電話，她說你肯定沒有吃飯！你還真沒有吃？”
周揚笑了笑，不說話了，手裡抓著個大包子就往嘴裡塞。
下午周揚就直接過去到疾控科，疾控科的李歡主任已經趕回來，屁顛屁顛地到處跟著周揚，周揚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他還看見質控科的王主任也時不時地跑過來，隻要質控科這邊有什麼舉措，質控科立即回去出相應的配套措施，這讓周揚看得有些好笑。
很快醫院處分李一鳴的決定也出來了，主要原因還是他在應急情況下瀆職怠職問題，而周揚對這些事情向來是保持一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態度，雖然那天晚上周揚確實對李一鳴的態度和行為又有些意見，但事情已經過去了，他也不想再追究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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