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黑了,還喝個什麼茶啊?”陳詩語對著銅鏡將滿頭珠翠卸去,與阿答海苓圍桌而坐。
“這是嬪妾家中的百合花茶,有安神之效,特意來拿給湘嬪娘娘嘗嘗。”阿答海苓姣好的麵容在燭火的烘托下,多了兩分柔和。
“那便嘗嘗吧。”陳詩語喚來悅軒去將花茶泡好。
阿答海苓見殿內無旁人,以絲絹掩唇,小心翼翼試探道:“娘娘,嬪妾白日裡還有一件事未明了。”
見魚兒上鉤了,陳詩語不動聲色拾起手邊團扇,漫不經心道:“怎的?”
“今日湘嬪娘娘提到順天府丞在鄉試時收受賄賂,這罪”阿答海苓抿了抿嘴唇,“可會誅九族?”
陳詩語瞥了一眼阿答海苓,不屑道:“你個外邦來的女子還真是不懂,欺君之罪才會誅九族呢。”
阿答海苓的臉色微變,“嬪妾母家在阿答汗部,自上繳兵馬十萬後,已經是咱們大昭的附屬國了,不是外邦”
陳詩語並不理會,一邊搖著扇子,一邊道:“咱們大昭處置貪官多數為死刑或體罰,隻是咱們皇上登基才三年,定要殺雞儆猴,想來對此事,是不會輕饒的。”
阿答海苓唇角掠過一絲笑意,見陳詩語並未看向自己,趕忙抿緊嘴唇,站起身來,“時候不早了,嬪妾想著還有些事兒,就先告辭了。”
說完,還不等陳詩語開口,便匆匆行禮離開了。
悅軒泡好茶正入殿,便撞上阿答海苓著急離開,將茶壺放在桌上,給陳詩語沏了杯茶,“娘娘,這茶水可要給阿答常在送去些?”
陳詩語卸了護駕,纖長的手指捏起茶杯,淺嘗一口百合花茶,待花香味充斥口腔,陳詩語才悠悠道:“不必,想來她正忙著呢。”
說完,陳詩語又進了一口花茶,闔上雙眼,緩緩勾起了嘴角。
次日清晨,天還沒亮,蕭妍便被毋越喚醒,“娘娘,和祥宮有動靜了。”
蕭妍猛地睜開眼,看著房間裡還亮著的燭火,“怎的這麼早?”
“聽說是欣答應起夜更衣,剛好聽見下人嚼舌頭,急得動了胎氣,此事已經驚動了紫宸殿和康寧宮。”
“去找徐太醫來。”蕭妍匆忙起身,簡單洗漱添妝後,撂下一句話,便喚來鳳輦就往和祥宮去了。
還沒邁進和祥宮的宮門,薑雲裳的呼喊聲劃破了灰蒙蒙的天,
“是誰將這事傳進了欣答應的耳朵裡?”太後拍案喝道。
寢殿外眾人跪成一片,無人敢應聲。
蕭妍入殿時,太後明厲的目光看向蕭妍,“皇後,薑家的事,哀家曾說於過你聽。”
蕭妍趕忙也跪下身,“臣妾不曾走漏此事,太後明察。”
景離緩緩呼出了一口濁氣,“此事不怪皇後,欣答應位份不高,按規矩不能撫養子嗣,在為這孩子找額娘時,朕也提過”
太後的目光這才柔和起來,但懷疑之色仍是停滯在眸底,???久久不曾散去。
“你來說,”景離指著薑雲裳的貼身婢女紫彬問道:“是誰,誰將此事說給你們小主的。”
內寢裡驚叫聲不絕於耳,薑雲裳的碎發被汗水打濕黏在額頭和臉頰上。
紫彬顫顫兢兢地,一麵抹著眼淚,一麵答道:“回皇皇上上,昨夜小主多喝了兩兩盞盞燕窩,寅時前後,小主,小主起身更衣,便聽見有人在牆角議論薑大人之事奴婢跑出去查看時,卻已經不見了人影。”
蕭妍咬著嘴唇,心下忍不住感歎,阿答海苓手段真是高,竟能這般就全身而退。
“查,給朕查,是誰那個時候在和祥宮當值,誰來過和祥宮,給朕查。”景離的眼角快要眥出火來,
“是。”安德善躬身退出殿外,吩咐著查了起來。
內寢裡呼喊聲不斷,依稀能聽見“父親”、“皇上”、“知錯”、“饒命”
按照蕭妍查到的,薑雲裳是庶出,並不為父親與嫡母所喜,她即將成為皇嗣生母,這罪也並不至誅到她頭上,從前冷血到能親手鞭死嫡母的人,怎麼會因為父親獲罪,在產子時還不忘為父親求條生路。
就隻是因為不想做罪臣之女?
隻怕不是如此,薑雲裳此刻仍在在意的是什麼呢?
“皇上,快要卯時了,您該上朝了。”安德善交代好小臨子將和祥宮的人上上下下查一遍,又入內請景離去上早朝了。
景離聽著內寢的慘叫聲,深呼一口氣,點了點頭,“時候不早了,皇額娘還沒用早膳吧?”
太後的目光掃視著跪在地上的眾人,最後落在了蕭妍的身上,半晌才揚手得魯嬤嬤攙扶,隨著景離一起離開了。
眾人轉向景離和太後離去的背影,深深福禮,“臣妾恭送皇上,恭送太後。”
內寢的嚎叫聲不斷傳來,熱水一盆一盆的送進去,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來,讓人看著心驚。
蕭妍掀開帷幔遠遠地看了一眼,徐閩淵看見蕭妍立在帷幔外,朝蕭妍重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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