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學勤這回投了個好胎。
劉家堡是他爺爺劉鷙一手創立的,起初不過四五十戶人。待劉鷙去世時,已經發展成為田地近兩萬畝,佃戶近三千口的莊堡。
劉鷙是個能人,當年跟劉福通鬨過紅巾起義的。
他們這一支走的是西路,首領是李喜喜,是和白不信、大刀熬齊名的西路軍首領之一。
後來李喜喜在鞏昌府(今甘肅隴西縣)被元軍擊敗,不得不敗走入蜀。
劉鷙也在這個階段因軍功累至副千戶,在十萬青巾軍中屬於中層軍官了。
可惜青巾軍在四川劫掠過甚,又與另一支義軍,明玉珍部,起了衝突,後被其擊潰於江油關。
大軍頃刻土崩瓦解。
劉鷙僥幸逃脫,一路收攏潰兵部眾,一直逃到狄道,並在此落了草。
待到明朝初定,劉鷙便將山寨從老溝裡遷了出來,廣置田產,又召集流民開墾荒地。
洪武五年,明蒙爆發嶺北大戰。
馮勝率領西路軍擊敗了北元西北主力,一路高奏凱歌,將西北大部分故土收回,這時候臨洮府才回歸大明治下。
幾乎與此同時,劉家堡也完成了從響馬到地方豪強的轉型。
當時西北邊區的形勢相當複雜,馮勝甚至主動放棄了已經占領的河西走廊和西域等地。
一是當地人民經曆元朝近百年統治,已經伊斯蘭化;二是西域還有北元的藩屬,回鶻部落虎視眈眈。
當然也有領軍將領的戰略視野問題之類,但此類特殊的邊疆形勢,給了劉家堡比較寬鬆的發展空間。
人道是隔輩兒親,劉學勤跟他爺爺劉鷙關係很好,他基本是爺爺一手帶大的。
劉學勤很肯定,爺爺劉鷙是個狠人,殺人如麻的那種,而且沒少造孽。
劉鷙對這個孫子很滿意,常道:“此兒乃我家麒麟子。”
關鍵他老劉家已經兩代單傳,劉鷙又死看不上自己的兒子劉喜貴。
劉喜貴雖長於戰亂,但許是年少時在軍中被嚇破了膽,人就比較文弱。
後來在狄道安頓下來後,劉鷙便給兒子請了先生,劉喜貴倒是很喜愛讀書,可他不是那塊料,到現在連個秀才都不是。
而早在三年前,洪武二十年的鄉試,劉學勤的塞音道場就有個外門弟子中了舉。
雖然後來沒中進士,但那會兒舉人已經不得了了,是可以直接做官的。
劉學勤是洪武朝的同齡人,自從穿越過來,他就開始琢磨搞點兒什麼?
朱元璋凶名在外,要造他老人家的反,劉學勤表示比較難。
但他這人比較特立獨行,從來不搞古人崇拜那套。對於抱老朱家的大腿,或者搞自曝那套,他也是不屑為之。
許是前世遭了無妄之災,劉學勤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但大明的條件可不怎麼寬鬆,他們劉家堡被官府定為民戶,民戶的本分就是種田。
想出去轉轉?對不起,你得有路引才成。要不是劉學勤家境殷實,想上回縣城都很費勁。
所以劉學勤對大明皇帝朱元璋的印象可不怎麼好。
老朱家再怎麼得國正,可朱元璋就是那種自己遭了罪,不肯讓子孫吃丁點兒苦的性格,屬於情感過度補償。
這種性格導致他對家人極好,對外人就很苛刻。
來到大明之後,劉學勤發現這邊的政策槽點很多,作為後世人,自然難以忍受。
你乾的不行,那就我來乾!
直接造反肯定不行,大明現在正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蒸蒸日上之時。就靠著爺爺打下的那點兒底子,繼續乾馬匪都夠嗆,造反就是火中取栗。
劉學勤也想過開個書院,教書育人,是他所長,也是他的愛好。搞不好也弄個東林黨之類的,可以架空朝局,甚至鳩占鵲巢。
但這個想法很快被他自己推翻了,因為西北地區人口少,經濟文化落後,若僅僅靠教育,自己又能影響多少人呢?
關鍵是自己隻會教學生後世的學問,靠那些根本沒機會進入廟堂。搞不好就是曇花一現,豈不是白忙活了?
必須要建立自己的勢力!
於是,劉學勤想到了宗教。
對付底層民眾,最好的方式就是用宗教催眠他們。反正元末那會兒大家都這麼玩的,白蓮教、彌勒教、明教……
大家一起發力,最終不也把蒙古人趕走了嘛。
等到老爺子劉鷙去世,劉家堡處於權力過渡的階段,劉學勤覺得時機已經成熟。
於是他戲精附體,找到爹娘攤牌,說他頓悟了,自己本是謫仙下凡,要借自家荒山建立道場,弘揚自家道法雲雲。
劉學勤自上尊號“塞音老仙”,喊出“量子糾纏,能量躍遷”的口號,等同於佛家的“南無阿彌陀佛”,或是道家的“無量天尊”。
至於沒人聽得懂?聽不懂就對了,要的就是你們不懂。
他娘馬寶梅是老爺子劉鷙生前指定的劉家堡新當家,乍聞噩耗,抽出擀麵杖就打。
被劉學勤袖子一甩,把擀麵杖變沒了,灑落一地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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