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堡上遊,洮河西邊有座馬銜山,那裡有個莊子叫楊莊。
楊壁家裡是楊莊的佃農,原本與莊主是同族。隻是經曆戰亂,楊壁父祖輩都是老實莊稼漢子,失了賴以養生的土地,不得已,從外地過來投奔親戚。
早聽說下遊出了個老仙,楊莊的人也跑過去看過,可那塞山上當時要啥沒啥,那老仙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娃娃。
雖說這時候男丁成年早,按說當時劉學勤已經勉強能算個成丁。
可村民們俱都是根據想象按圖索驥,與老仙來給人的高大偉岸的形象一對照,那說當時的劉學勤是個娃娃一點兒沒錯。
所以開始大家夥對塞音教又都不怎麼上心,多是抱著看熱鬨的態度。
漸漸地,關於道場弟子發錢的事情流傳開來,被很多人印證,竟然是真的!
劉學勤純粹是現代人的習慣,他是把弟子們當成了合夥人,那會兒除了一些重體力活需要佃戶幫忙,其餘時間除了授課,都在從事體力勞動。
像他表妹馬尕朵,當時哪吃過這些苦,新鮮勁過後,基本三天哭一場。
即便如此,他給弟子們的月俸(外門五百文,內門二兩)也屬實有些高,說不好聽的,一個外門弟子的收入,可以養農家一家人的了。
但回過頭來看,又覺得沒什麼了。這可是站在時代金字塔塔尖的科技人才啊,雖然尚未拿出相應的產品,但是技術儲備了一大批,在當時絕對算黑科技。
就比如說收下哈拉溝鐵礦之後,他把那邊僅剩的幾個匠戶都拉上了山。在山上另起高爐,連實驗用的玻璃窯都弄出來了。
這些年積累的煉鐵、煉鋼的數據,實驗記錄有十幾大本。
沒數據?那你做個屁的丹論。
老仙是把科學方法與修仙兩件事有機地結合在一起,所以大家工作起來總是快活的。
各種型號的鋼材、玻璃之類,可以建立一個小型數據庫。
齒輪、軸承、滑輪、彈簧、潤滑油、橡膠等等,也都有了像樣的成品,並且一直在做應用實驗。
水泵、腳踏式縫紉機、火柴、力士靴、熱氣球,圓盤發電機、礦石收音機、連工業之母——機床都造出來了。
你看看,哪個不是領先時代?隨便丟出去一個都是王炸!
即便是蒸汽機,隻要劉學勤肯給弟子們稍微一些引導,這也完全是有條件實現的。
鋼材質量和鏜床,可以滿足製造壓力容器的需要。
橡膠也有了,密封問題也迎刃而解。
可現在蒸汽機並不是當務之急,劉學勤更期待弟子們自己去發明創造,而他隻是提供自由寬鬆的環境。
無論如何,當時給弟子定的高薪,對底層勞動人民形成了巨大的吸引力。
劉學勤記得,四、五、六三期來聽短訓班的人簡直爆棚,直接導致道場在狄道縣開了第二教室。
即便如此,仍然人滿為患,過道裡的人都滿滿當當。
可惜的是,事實證明農門也不是那麼好跳的。
因為劉學勤搞的是天賦選拔,和現在初高中“掐尖”的做法類似。搞過教育的人都知道,越是聰明孩子,天賦很小就表現出來了。
傷仲永的情況也有,但那絕對和教育方式不恰當有關。葫蘆娃的老七從小泡在藥水裡長大,一出生還管蛇精叫媽媽呢。
所以招到的學生數量並沒大幅增加,而且六期之後,劉學勤將招生條件的年齡從十五歲直接降到了十二歲。
如今更是已經降到了十歲。
好苗子不怕少,很多人不知道老師教學生的感受。其實調教聰明的孩子,就像彈奏一架名貴的鋼琴,悠揚轉折間,他帶給你那種玄之又玄的反饋,引人陶醉。
楊壁是四期入門的弟子,時年十一歲。在道場外門求學期間,他又自學了四書五經,八股之類。
結果十七歲時參加鄉試,中了舉人!
雖說沒能再進一步,但這在整個洮州都引起了轟動。一是他年紀小,二是他基本是靠自學的。
這事當時被傳的神乎其神,很多人也是從那時候知道塞音道場的。
其實大家都忽略了幾點:一則是楊壁本來就是尖子生;二則是道場的學習方法是領先於這個時代的。
但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
如今很多莊子都對劉家堡和塞音道場產生了抗拒心理,因為劉家堡的存在產生了虹吸效應,很多莊子的佃戶都跑過去投奔。
劉家堡這些年一直也在擴張,因此也接納了不少人。
但西北這麼個地方,當時人力資源是比較寶貴的,雖然這些年人口在快速恢複,但也架不住他們往外跑啊。
劉學勤看在眼裡,也沒把這些傳教釘子戶放在眼裡。
經過他後來一番敲打,一些財主老爺轉變了信仰,成了塞音教的記名弟子。
這些記名弟子,每年都要往道場裡孝敬香火錢,這條財源如今已經超過茶葉生意,成為道場第一經濟支柱了。
楊家莊因為勢力有些大,而且有楊壁這麼個弟子在,一直不太好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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