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
一支船隊從浙東外海七星島拔錨起航,頂著薄薄雨霧,默默向北駛去。
路上不斷有商船與他們會合,漸漸形成了上百艘的船隊,浩浩蕩蕩,開啟了一段史無前例的航程。
“上師,料都已經備齊了,都在這裡,隻能靠人扛馬馱,一點點搬進山裡。”
沿著劉家堡後麵的山溝往裡走三裡,有一片很大的空地,堆放著大量竹子、木材、石灰石、鐵礦渣之類的原料。
再往裡隻能走山路,距離老營寨還得二十餘裡,運輸難度可想而知。
熊天球有些期待地看著劉學勤,盼著他施展神通,能解決自己一個大難題。
劉學勤自然沒那本事,他連路也不打算修,棱堡是防禦性質的,修好路隻會方便敵人。
隻交代幾句,做好防雨、防洪,他便帶人進了山裡。
棱堡的前期準備工作都已做完,今日便破土動工。
到了老營寨,看到黑瘦的劉喜貴和妙姐,劉學勤心中略感歉然,一一上前問候。
“大夥兒過得挺好,山裡可熱鬨了,隔三差五還能打到野味。”
“你要建的竹園已經育上苗了,就在那邊向陽坡地。”
劉喜貴拉著他的手,精神很是矍鑠。他負責這麼大個項目,調度著三四百號人手,還挺有成就感的。
“好,那我說幾句。”
這麼大個工程,很多人進山的時候並不知情,又得知不能隨便下山。道場的人還好說,但劉家堡的後生們難免有牢騷,這種時候,安撫人心也是應有之義。
跳到一個高台之上,劉學勤對人群說道:
“為何要建棱堡?因為樹大招風。我們道場的產業已經發展到十幾萬兩的規模,不出三年,一定會達到百萬兩級彆!”
“我教一貫主張就是富民,保民。到那時候,我們富餘了,有人眼紅要過來搶,咱們答不答應?”
“不答應!不答應!”
劉家堡的後生,沒想到老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盤弄出這麼大的事業,他們中很多人還毫無所覺。
不管願不願意承認,劉家堡與道場打斷骨頭連著筋,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老仙有些煽動性的問話,立刻贏來台下熱烈的呼應。
他刻意沒有提假想敵是朝廷,大夥兒也樂得糊塗。見氣氛差不多烘托到位,劉學勤又拋出顆甜棗:
“凡在山裡做事的,全領雙份俸祿,年底公中和道場再給大夥包個大紅包!”
“老仙萬歲!老仙萬歲!”
人群沸騰了,特彆是劉家堡的人,畢竟更世俗一些,對金錢看得要重。
雖說劉家堡現在過得已經很富足,但他們中大部分還是要下地乾活的,並沒有脫離體力勞動,能夠掙到雙份工錢,都快樂瘋了。
“仙人撒起錢來一點兒不心疼,要是拉下饑荒可咋整呢?”
劉喜貴跟身旁的妙姐小聲嘀咕,他知道去年書局掙了好多,但卻不知道兒子手頭還有五六萬兩的閒錢。
親自奠基之後,這邊棱堡工地就正式運轉起來。
劉學勤又轉進山穀,這裡已經住了些人,預計可以開墾出千畝耕地。
馬場在西山緩坡上,還養了牛羊豬之類,隻有個老倌兒在那邊經管,根本是自由放牧。
班望的造槍作坊在南邊一處比較隱秘的角落,劉學勤到的時候,看到這裡已經有三台畜力機床,到處是切削鋼材濺射的火花。
陸續已經彙集了十幾個弟子,連本思也加入這個項目組了。
他負責的是火藥研發,本來了凡想來,但他在斯峰帶實驗課,而且伏龍油墨的產量一直在擴,搞不好今年就要建車間,他根本無暇分身,隻好把差事讓給本思。
火藥配方是現成的,包括製作顆粒火藥,定裝火藥的法子,劉學勤都教給本思。
他需要做的就是配合槍械使用,作出最佳火藥配比,並且定型,批量化生產。
這比燧發槍的製造要容易,劉學勤找到班望的時候,這小子正拿卡尺測量一批鋼管的誤差,絲毫沒察覺到老仙到來。
“怎樣,遇到什麼困難了?”
見是師尊,班望忙要起身行禮,被劉學勤按到板凳上,並且讓眾人各行其是,不用理會自己。
“呃,主要還是鋼管,材料太硬,鑽一根管子要用廢十幾根鑽頭,軟些的材料又不怎麼堪用,還沒有達到要求。”
班望有些無奈,得益於前些年音峰的技術儲備,激發打火裝置是最先被解決的。特彆是有了高效火石,就算是雨天,火門點火照樣無礙。
燧發槍最難的反而是槍管,鍛打法和澆鑄法他們都試過了,一個效率太低,一個產品合格率低。
炸了幾次膛後,班望不得已定下新製度,誰的槍管誰試槍。
之後大家果斷放棄了先前那兩個工藝方案。
到最近又加了一條,誰的火藥誰試槍,結果本思用火藥再也不敢冒進。
之前他可是恨不得把槍管塞滿火藥才好呢。
劉學勤聽完哈哈大笑,把班望好好誇獎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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