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柏軒不禁莞爾,但隻是微微扯動了一下嘴角又板起臉,嗬斥道:“陳木根,趕緊帶你一家人離開宗祠!”
一直默不作聲的陳木根這時才走到陳柏軒麵前,低聲說:“柏軒大哥,老婆子不懂事,你何必和她一般計較?大榮子年後就要再次下場,府學教授說他明年高中秀才輕而易舉,舉人也有五成把握。你若不讓他上尾牙宴的桌……”
說到這裡,陳木根有些不知該怎麼措辭,稍微停頓了一下。可這聽在陳柏軒耳中,就變成了陳木根在威脅他這個族長。
陳柏軒眉眼一豎,“哼?難道你們家要脫離陳氏宗族不成?”
陳木根嚇了一跳,自家大榮子若是真的高中,那就更不能脫離宗族了,否則想更進一步都沒有人給他作保,他都不能再參加科舉了。
陳木根連忙解釋:“柏軒大哥說哪兒的話?我們家怎可能脫離宗族?萬萬不敢有此尋死之想啊!”
陳柏軒鼻腔裡冷哼一聲,臉色稍緩,心想還是老家夥明事理,陳玉榮讀書都讀傻了,竟敢質疑族長的權威。
心裡雖這麼想著,卻也想到陳玉榮為何敢那般說話,又聽到陳木根再次說起府學教授對陳玉榮的評語,陳柏軒心中便有些猶豫了。
雖說不太信陳玉榮在這三年裡水平大漲,但是讀書人的事他也不懂。
畢竟經常就有白發蒼蒼的老童生上榜成為秀才的,陳玉榮雖越來越不成器了,但說不定明年就來了一個人品大爆發,碰到賞識他的文章的考官。
陳柏軒心中稍微琢磨,歎了口氣,臉上表情變化,用恨鐵不成鋼的口吻說道:“也罷,這孩子這麼多年沒有考中也是不易,宗族也不是沒有人情,是能體諒每個族人的。你讓他給我道個歉,你一家人就都留下吧!”
陳木根沒有想到一向強勢的族長今天會如此好說話,想到終於可以上桌吃席,不至於被全族孤立,心裡大大地放鬆下來,就沒有在意讓大榮子道歉的事。
“大榮子,你快給族長道歉!你……你這孩子怎敢不敬族長?還不趕緊過來!”陳木根招呼陳玉榮給陳柏軒道歉,才意識到了大榮子竟敢得罪族長,心臟猛地一跳,差點兒漏了一拍。
惹惱了族長,要是把他們一家趕出宗族,老陳家一切就都完了。
陳玉榮經過了一番母慈子孝之後,也回味過來自己剛才太過魯莽了,聽到自己爹的話,心中也放鬆了下來,連忙給陳柏軒作揖道歉。
陳玉榮的嘴還是很厲害的,一番道歉就把陳柏軒哄得臉色好了許多,本想著不讓老劉氏上桌,也不再提起,隻是讓他們一家人坐到最外麵的一桌去,椅子坐不下就擠擠。
陳玉榮聽到讓他和婦孺擠一桌,就有些不願意,但被陳木根拉走了。能被允許上桌就不錯了,還要啥自行車?
要知道前兩天就傳出來陳玉華要把祭拜水神的祭品,給宗族舉辦尾牙宴用。
陳木根原不以為意,個人祭拜水神而已,又不是宗族的大型祭祀,能有什麼好祭品?
但緊跟著又有傳聞說陳玉華向村裡的屠夫老竹根家定了一頭將近兩百斤的大肥豬做祭品,還從鄰村的一個漁民手裡買了一條二十多斤重的大鱘魚,這讓他震驚不已,也心疼得不能自已,連連罵陳玉華敗家子。
在他看來,這些原本都該是自家的財富。若不是當初把二房趕出家門這一係列變故,如今享受這些好處的應該是他,而不是看著陳玉華如此“揮霍”。
越想越氣不順,陳木根就想著尾牙宴上狠狠地多吃一些,撈點回來。卻不承想老婆子鬨出幺蛾子,竟然害得全家人都不被允許參加宴席,簡直把他給氣死。
現在好不容易族長收回成命,陳木根哪裡還能讓陳玉榮再折騰?反正是一家人坐一桌,不用跟彆人家男女分開坐,還不用搶著吃,更自在。
陳柏軒看著老陳頭一家人走到最外麵的一張八仙桌那坐下後,才回頭準備回宗祠裡頭去。
結果一回頭,他就看到了陳玉華和沈秀娣各自牽著一個女娃子站在邊上,才想起來自己竟然沒有考慮到陳玉華的感受,頓時有些尷尬。
陳玉華心裡也不爽。
他並沒有因為自己資助了尾牙宴,就覺得自己有權力不讓老陳家人上桌吃席。隻是族長都把不讓老陳家人吃席作為對老劉氏擾亂他家祭拜水神的懲罰,前頭自己才讓族長趕緊把老陳家人趕走,後頭族長就改口同意那一家人可以上桌,簡直把自己當空氣了。
不過心裡不爽歸不爽,但陳玉華一點不高興的表情都沒有,似乎族長如何處理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反而開口問道:“族長,今年我家是剛獨立出來的,我不知道該坐在哪裡,還請您老指點。”
陳柏軒聞言露出笑容說:“華子啊!你家今天可是大功臣,你位置我已經安排好了,跟我同桌。”
他又招呼小兒媳婦林宛瑜:“林氏,你帶你沈氏嫂子和兩個孩子一起坐。”
林宛瑜早就被安排了任務,一直等在旁邊,聞言就走過來帶走了沈秀娣母女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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